当郑嗣茅遍寻后两张榜单,都未看到郑远的名字之时。
他对于对方的愤恨顿时转化为同情。
可怜的小子,你我同为荥阳郑氏弟子。
然而哥哥我即将名列前十,而你小子却只能名落孙山。
郑嗣茅怀着三分得意,两分期待,以及五分自信,从第五十名继续往上找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找的不是郑远的名字了,而是自己。
第三十名,王同。
看到这里,郑嗣茅更是在心中将郑远最后一点入围的可能掐灭。
这小子落第了!.
郑嗣茅在心中暗暗判定道。
随后,又从那王同开始,依次向上。
从这里开始,他看到了许多当初在诗会上遇见的名字。
每当看到名字的主人之时,他就会上前恭喜对方,攀谈关系。
虽然这些人名次比郑嗣茅自己要低,但只要稍加拉拢培养,也能成为郑家的助力。
又收拢了两个人才,而且还是前二十名的。
郑嗣茅心情大好。
五姓七望这张虎皮一拿出来,便能让很多天才甘愿俯首称臣!
可忽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第十一名,郑嗣茅。
自己非但没有名列前三,反而还掉出了前十?
这怎么可能!
郑嗣茅的眼中笼罩着一层阴翳。
这时,几个刚收的手下似乎也看到了郑嗣茅的名次,于是纷纷上前来。
「恭喜郑兄,取得如此佳绩!」
然而,祝福的话语听在郑嗣茅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
他只能勉强扯出个笑容,应付道:「多谢诸位仁兄。」
随后,他就将目光集中在榜单前十的那些名字上。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他挤出前十。
第十名来自山东大族,他略有印象,确实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第九名乃是江南大族子弟,这些天来在长安,也是赚得一番美名。
第八名……
这几人位居自己之前,说实话郑嗣茅并不十分服气,毕竟自己与对方半斤八两。
这次或许只是自己的破题点选得不对头罢了!
继续向前看。
第五名,崔曜。
「崔曜?这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郑嗣茅面带疑惑,问向自己身旁的同伴。
那同伴倒是个消息灵通之人,早在放榜的第一时间,就把前十的背景打探清楚了。
「郑兄,那崔曜乃是清河崔氏弟子,不过是个庶出。」
闻言,郑嗣茅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同为五姓七望,可对方区区一个清河崔家的庶出,居然压了自己一头。
于是,他继续问道:
「这崔曜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够位居第五。」
「而且我从未在任何场合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怎会位居诸位兄弟之上?」
那人继续解答道:「郑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那崔曜所考,乃是明算科。」
一听对方考的是明算,郑嗣茅稍稍有了些理解,但更加震惊于对方的能力。
固然,明算科不考策论,而将来入朝为官,也大多是往一些没有油水的职位去的。
诸如卜筮、星象。
或是算学等等。
所以对于考生是否有名望,也不看重。
但正因为不考策论,所以明算科的考生想要取得高分,往往更难。
由此可见,这崔曜之才能,抵达了何等地步!
要知道,贞观前十年,从未有一名明算科的考生,入得了前十。
不过虽然比较吃惊,但郑嗣茅还是接受了现实。
难道就是这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崔曜抢了我的前十?
郑嗣茅心中揣测,继续向前看。
第三和第四都是熟悉的名字,对方也确实比自己强,这一点郑嗣茅认了。
不然当初他定目标时,也不会选择前三而非第一。
就是因为即便是刷了名望,他也很难超过这两位,毕竟对方同样背景深厚,而且才学还要胜于自己。
「就连这两位都只拿了第三和第四,那前面两人到底是谁?」
郑嗣茅心如猫爪。
要知道,他所认识的有可能胜过自己的,他都在皇榜上面找到了。
总不能又出现两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吧!
这样想着,他将目光聚集在了第二名的身上。
「赵修竹?」对于此人,郑嗣茅隐隐有些印象。
似乎是赵郡李家的私生子。
问了问周围的人,他们对于此人的了解也并不多。
于是,郑嗣茅将自己的书童派出打听赵修竹的消息。
而自己,则是将目光对准那魁首的位置。
这个神秘之人,到底是谁?
然而,当接触到最顶上那两个大字时,郑嗣茅却是一阵恍惚。
头名,郑远!
「难道是我太过激动,昨日没睡好以至于眼花了?」
郑嗣茅揉了揉眼睛,再次往第一排名字看去。
还是郑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郑嗣茅大吼了起来。
一旁的考生万分不解。
「郑兄,发生了什么?」
「郑嗣茅,你且冷静,这里是贡院!」
虽然有不少考生因为自己落榜而泣涕涟涟。
可还没有一个人胆敢在皇榜面前大声嘶吼的。
这无疑是触犯了皇威!
便是站在皇榜前的那两名魁梧的宫中禁卫,此时也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
接触到对方冰冷的目光,郑嗣茅顿时冷静了下来。
但是,对于第一名是郑远一事,他还是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诸位兄弟,我认为这考试存在舞弊!」
郑嗣茅语出惊人。
「大胆!」前方一位考官闻言,顿时呵斥道。
「此乃皇榜,乃是陛下与众位大人根据你等所著文章,所答试题一一评判的!」
「你若是乱说话,是要承担责任的!」
「如今我念在放榜之时,你情绪激动,允许你将之前失态之言收回。」
然而,面对考官的呵斥,郑嗣茅却分毫不带耸的。
开玩笑,他背靠荥阳卢氏,岂会被这一个小小的官员吓到。
「这位老师!我之怀疑,并非毫无凭据的!」
闻言,那名考官也是万分惊疑。
他亦是知道对方背景深厚,不敢乱来。
于是便道:「你若是存在证据,便拿出来。」
「若是有道理,我自会向上通禀,到时候还你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