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不是来蹭饭的？”
秦凡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那狼吞虎咽的两个人。
“自然是为了~嗝~为了正事，不然我们怎会来打扰秦兄弟！”
这话从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还在扒拉着碗里的菜的孙老板口中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芊芊皱了皱秀眉。
才过两天，这两人又来蹭吃蹭喝！
自家衙门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的，更何况公子还开出了高昂的加班费，府内财政本就紧张。
而公子又拿出了一大笔钱赈灾。
似是看出了芊芊的不满，李世民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开口道：“事态紧急，手上也没拿什么东西，这便当是我两人的饭钱了。”
见状，芊芊顿时露出两轮月牙，就要伸手去接，却被秦凡一折扇轻敲脑门。
“公子~”
“李老板和孙老板远来是客，我们又怎好向其索取餐费？”
“知道了，公子！”芊芊捂着脑门，瘪瘪嘴道。
随即，秦凡转向两人问道：“两位，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到底有何事相商呐？”
闻言，李二放下碗筷，挺直了脊背，正声道：
“是这样的！前阵子秦兄弟你不是传授了我们养猪强国之法吗？”
秦凡见两人真将自己之前的话听了进去，不由笑道：“没想到你们还挺爱国的嘛！”
李二摆了摆手，道：“嗐，咱们也只想从中赚一笔，若是能够顺带强国，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我们在剑南道的某个县城，同一位大人达成了协定。我们出技术和钱财，对方出土地和民力，联合养猪强国。”
秦凡点头道：“这是好事啊！你们也赚到了钱，也带动了那个县城的产业发展与百姓就业。”
对于秦凡口中是不是蹦出的这些陌生词汇，李二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皱着眉头说：
“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唯有喂猪的粮食，却犯了难。便是我们将价格喊破了天际，那些手握粮食的豪绅，也不愿意卖粮。这猪也就养不成了。”
“没错！我们这才找到了你的头上，想让你给我们出出主意。”长孙无忌咽下口中的肉，总结道。
秦凡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愤青把主意打到了世家的头上，竟然想要世家吐出粮食来供应他们养猪！
“那些可都是做生意的狗大户，谁会缺吃的？你们要不来只是面子不够大罢了！”
闻言，长孙无忌一阵气恼！
瞧瞧这臭小子说得什么话？
面子不够大？当朝天子的面子还不够大？
但他分得清孰轻孰重，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等待秦凡的后文。
秦凡念在他们此举若是能成，非但可以推广养猪，也能造福一方百姓，于是便出主意道：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们的面子不好使，但是他们自己的面子好使。”
长孙无忌无奈：我若是能让他们卖面子，咱还用费那么大劲跑来万年县求教？
“办法很简单，你们不是认识一个大人吗？既然他能够做主调配土地和百姓养猪，那么官位应该比我只高不低。”
“你们让他进行公开募捐，并且立下一个功德碑，上面记载当地各豪族的募捐数量。”
“上面刻录清楚每一个氏族所捐赠的粮食种类、数量和品质，再进行大肆宣扬。如此便可成事！”
秦凡的方法确实简单。
就如他之前说的，老李和老孙的面子不好使，朝廷的面子也不好使。
豪族有太多的办法可以绕开朝廷。
比如各种推脱、哭穷。
亦或是取出九牛一毛打发了了事。
朝廷总不能派官兵闯进去清查吧！
就算清查，他们的粮仓也都建在隐秘的地方，寻常很难找到。
但他们自己的面子好使。
毕竟世家之间，互相勾结牵连。
往往最了解世家的，乃是其他世家。
秦凡此计，乃是赤果果的阳谋！
你家又那么多粮草，却只捐那么点，这不丢面子？
而且这功德碑乃是要公示百姓的。
到时候谁捐的少了，无疑会被百姓议论。
名声对于一个世家大族而言，是无比重要的。
因此他们即便是割肉，也会拿出尽可能多的钱财来，博取一个好名声，避免被千夫所指。
李二内心震动！
好一个阳谋！
那些氏族即便看出来了，也得乖乖出钱出粮！
否则到时候哪家不出力，必然为天下百姓千夫所指！
李世民想起几日之前，自己为赈灾愁白了头，无奈之下向世家大族下了密诏，希望他们各自拿出一些粮草用以接济百姓。
可没有想到非但没有一家愿意出粮出力，甚至那博陵崔氏还回信暗讽道：
“连绵大雪乃是上苍降罪，陛下不如想一想自己身上又无过错，若是愿意下诏罪己，说不定这大雪反而会停歇！”
虽然没有说得如此直白，但大抵是再说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的行为，有失君德，这才引发了这场雪灾。
差点没把李世民气个半死。
好家伙，不给粮就算了，还让朕下罪己诏！
索性现在有了秦凡的良策，这什劳子罪己诏，谁爱下谁下去。
朕便直接名正言顺动手，你们又能奈何？
你们不体面，朕就帮你们体面！
想清楚了这些，李二顿觉浑身通透，困扰多日的难题也解决了，东征的粮草也有了着落，还十分解气！
当下便协同长孙无忌道谢告辞，满心欢喜地踏上归程。
同之前那次一样，亦是留下满桌杯盘狼藉。
秦凡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他俩还真是风风火火。”
……
回宫的马车上，李世民满心欢喜。
而长孙无忌似乎是看出了李世民的心思，连忙道：
“陛下，这修功德碑之法，只可用一次！以后再用，怕是那些世家也不买账了。”
李世民也不介意，满心欢喜道：“一次便够了！这次解决了朕的燃眉之急，从此之后，天下再无高句丽，有的唯有我大唐广阔的辽东！”
长孙无忌也是十分开心。
毕竟东征涉及到不少人员调动，他长孙家也有许多人在军中为将，此番正是积攒军功的大好机会！
“这小县令，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呐！”
“是极！是极！”
骏马疾驰，伴随着声声赞扬散入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