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调息后问少郎道:“尔是何意?”
少郎同他说起授他拳法的原是旧寺老僧,老僧也曾授他刀术,奈何世道变动,刀具铜器皆卖或失,僧曾言世上有种魂刀,刀者收魂于刀中,可斩厉鬼邪神,刀中魂各类,冤怨者魂斩鬼怪后破散,不得转生,而愿做刀魂之魂可护持刀者。为求知刀中魂是否冤屈故与刀客决。
“可见你妻并未对你有怪罪,她信于你也依于你,只是刀光中无仇却有丝丝哀意不得言说。”
“是献祭之俗?”
“不尽是。难以看清。”
刀客沉默,捂刀于胸前,望竹。“尔欲往何处?”
“京城。”
“京城于此有数百里。”
“我可乘大鹏而去。”
刀客疑惑,问:“尔究竟何人也?”
少郎后望故乡,赠与刀客竹笛说:“师父说我是仙鹤携来的灵石,旧时仙鹤与鹏游经人间,见先帝与太子主持修建海事险遇难,鹏急入海中救出先帝太子,右翅羽损不得飞,土地护神劝僧修亭,鹏眠于其下修养,如今鹏应已伤愈,取亭旁金梭敲击石盆便可唤醒。而此笛舒缓之音可安抚生灵,刺耳急音可困扰鬼怪,于怪鱼应有作用。”
“为何进京?”
“海事不得理,村人皆亡,前些年有一疯者将我认作是与他同下海的孙儿,平日疯言疯语海中大鱼虎口尖牙还有自己妻儿儿媳,却教会了我生存之道,一年未至最终跪倒于海边临终。后有一小女子,另村逃难而来,与我共生一年,我将她发削去,假化成男乞,与乞丐一同求生,乞者其实都知她为女娃,然对乞者来说海水田地祭品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想保住命,一个姑娘的命也是命,中秋月圆节他们还笑言要看我们二人成亲,死前见门亲事热闹一分也是幸事。不幸的是来年大水再犯,乞中小儿和那姑娘一同被带走,村人已经木然,仅一群满身盐土邋遢乞者徘徊海岸唤人,我于先父跪倒处亦跪,也明了他为何年年浪凶时入海。这乡里僧侣寺庙撑到了最后,可后来才知道撑到最后的不过黄沙盐粒。僧父那日下山,带我们安落寺庙有地安睡,我们听从僧父指导互相帮助原以为可以互相扶持,可来年海水尚未至,山下暴民先来,大火烧庙燃三天三夜,我于火中醒来僧父将我拎出寺门给我这竹笛,土地护灵为犬一只,庙毁对人欲失心,坐地呜呜而去。乞者又沦为乞者,前日除我外最后一位乞者离世,我才准备起身进京。乡人尽死,京中又好似有声唤我,我要去看看这所谓圣上究竟如何治理朝政,看看他到底何等面目。若能求他修海事查怪鱼,我定鼎力相助,若否我便斩此真龙天子。”
刀客理解,赠予其刀法秘籍,原刀客上三代皆为武将,护国平安,先帝逝世,新皇不理朝政无故罢免多名文臣武将,刀客父亲也在其中,遣返老乡途中遭贼人暗箭,至乡不到半月身亡。“先父为武将时,吾仍年幼,曾授秘籍刀术,而吾年幼不识字,父一旁指教,随后父被罢官又遭暗杀,离前还不忘叮嘱练习,为有一日继续护国。然后农耕人家无识字机会,便搁置多年,今靠妻魂之力通读,知吾身硬又气燥,非刀法完美人选,先父幼时便言吾冲动鲁莽,将来必有劫数,怎想会是父友为女儿安生纳我为婿,而妻被我杀之。今我无儿女,刀法赠于少郎,愿少郎进京无折。”
“曾偷食盐酒,若有此刻定与侠士共饮。”
刀客笑到,这小儿年纪尚轻也知与友共饮。
“若有缘天下安定,必与共饮1
两人就此作别,一人向北,一人向南,方才相杀,又赠物相别,也是性情中人…
二人分别不久,刀客已至村口,远看静然,近才发现屋舍楼宇皆破败不堪,蚁虫残蛀。路有石碑,皲裂破败,上有二字依稀可见——南渔。天气变化,方才天高气爽,此时,黑云自南海压袭北天,南厚北薄,南黑北浅。突有一清脆震鸣声自北林传出,响彻云霄,刀客后望,一大鹏起身而飞,直上天际,席卷白云直向北方,少林禽鸟尾随之后,狮虎猿猴共啸,乃天灵之怒也。刀客见大鹏上是那少郎,轻抚竹笛,会心一笑,吹一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