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锐浑身一震,他猛地抬头朝秦朝久看去,正要开口,却见萧长暮长臂一揽,直接将秦朝久小巧的身子全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秦观铭不可置信地扭头往秦观锐身上看,「朝久刚刚说了什么?她是说,她要帮忙吗?」
秦观锐终于回过神来,随即,得意又嘚瑟的表情,就好似一圈涟漪,从他的脸上荡漾开来。
「朝久妹妹都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北沐王也默认了。」秦观锐说完,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从踏进北沐王府后,他心底就憋着一口气,他其实并不想让秦朝久为难,可他心底又希望秦朝久能帮忙,内心一直都有些煎熬。
直到现在,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因为秦朝久答应她的时候,语气是那么轻快,至少,他没有为难到她。
回了后院,秦朝久嘀咕一声:「王爷,这事儿难吗?」
萧长暮的目光轻飘飘地从茶杯前划过,秦朝久当即去给他倒茶。
萧长暮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却一直打量在秦朝久的身上,眼神微微眯起。
「皇上也只是为了维持皇家颜面,并非真的要对永昌侯府如何,但秦静汐所犯之错,也不可轻易饶恕,当寻个两全之法才是。」
「王爷可有办法?」
萧长暮的目光又看向了桌子上的果盘。
秦朝久当即伸手去给他剥桔子,一瓣橘子送到萧长暮嘴里的同时,秦朝久开口道:「其实,臣妾倒是有个主意。」
正在萧长暮意料之中,如果她没有应对办法,也不会自作主张地答应了秦观锐。
「算算日子,宁嫔娘娘应是快要生了,王爷在钦天监该是有人吧,届时说上一句,宁嫔家中需风水通透,秦家人为了宁嫔娘娘的孩子,需要去四海祈福,不可闭门,届时,秦静汐就不必闭门养病了。」
萧长暮微微睨着眼睛,缓缓道:「说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朝久嘿嘿一笑:「被王爷猜中了,我想以秦家女的名义,去云游四海。」
她当然不是单纯的为了救秦静汐,救她,不过是顺手的事儿罢了。
去云游四海,是她早就想要去做的事儿了。
此时,正是好机会。
「就是这事儿还得王爷您点头,还得王爷帮忙安排。但臣妾是真心,真心想要和王爷一起游遍大江山河,看遍云起云落。」
秦朝久将最后一瓣橘子亲手喂给萧长暮,顺势靠在了萧长暮的怀里,眼底的情真意切毫不作假。
萧长暮的手缓缓落在秦朝久的脑袋上,目光深邃,好似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等边疆战事稳定下来,陪她一起去看遍山海,倒也不错。
「在我的梦里,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
秦朝久闻言,却只觉得萧长暮是在说情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作调戏地说道:「那风景如何,可比怀中佳人更美?」
萧长暮的手顺着秦朝久的秀发缓缓向下,纤细的脖颈,柔软的腰肢。
一抹情欲之色悄然爬上他那清冷的容颜,萧长暮嘴角轻勾,低沉的声音淹没在她的下颌锁骨之处。
「万千风景,皆不如你。」
秦朝久刚想说,不能白日宣、Yin,王爷请自重。
可还话还未出口,萧长暮便似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紧接着便道:「王妃可记得愿赌服输。」
是了,她刚刚还输了一局棋。
而作为赌约,是她自己说的,得作陪到王爷满意才行……
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
了多久,只知道天黑了,天又亮了。
秦朝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突然发现一旁的萧长暮情况有些不对。
他紧闭双眼,周身肌肉紧绷,好似正在经受什么非常痛苦的事情一般。
秦朝久当即轻唤了两声:「王爷?萧长暮?」
而此时的萧长暮,却好似陷入了梦魇一般,他亲眼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被误会、受屈辱,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耳边响起那个令他莫名心安的声音,就好似有一股力量从他的背后出现,将他从那般绝望之地猛然拉了出来。
萧长暮「唰」地睁开眼睛,眼底的血色却久久没有散去。
秦朝久从未见过萧长暮这般神情,好似从无尽地狱归来一般,充满恐惧、绝望,每一个眼神都好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令人不寒而栗。
秦朝久只在一个人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那是……刚刚和她契约时候的宿主。
可她从来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你怎么了?」
秦朝久抬手替萧长暮去擦他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的汗珠,却被萧长暮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极大,抓得她手腕发痛。
他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可他的精神却好像还留在梦境中没有回来。
秦朝久温柔地小声安抚道:「没事儿,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你已经醒过来了王爷。」
萧长暮盯着秦朝久的那张脸,终于松开了手。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良久,才一把将秦朝久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力将她抱紧。
「王爷梦到了什么?」秦朝久问。
「我梦见,三百万将士因我而死,他们浴血奋战,杀敌无数,却因被人陷害,死于同胞之手,他们……死不瞑目,无数精忠报国的冤魂,他们……他们死不瞑目,他们……」中文網
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好似一把刀子在深深地剜着他的心。
说到最后,他竟已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秦朝久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萧长暮他……哭了?
滚烫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烫得秦朝久心头一颤。
她好似突然明白了一个名叫「心疼」的词。
「那只是梦而已,王爷,长暮,只是梦而已,梦醒了,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儿,不怕不怕。」
秦朝久将萧长暮的脑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一下下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
萧长暮用了许久才平复好心情。
虽然天色还早,今日也不用上朝,可他却已再无睡意。
萧长暮起身穿好衣服,交代秦朝久再睡一会儿,自己则去了书房。
书房内,萧长暮执笔缓缓写下三个字——孙家军。
「来人。」
萧长暮轻喝一声,当即,一道人影从窗外进来,单膝跪在了萧长暮的面前。
门外的清泉微微蹙眉。
王爷没有叫他,而是叫了暗卫,莫非……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萧长暮提笔写下五个人的名字,分别是:汪新、石泰霖、巩智远、陈栋、易曜。
「去西南大军的孙家军中查一查,有没有这几个人,如果有,将他们现在的情况尽数调查清楚,汇报给我,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暗卫将写了人名的纸张揣进怀里,一个闪身之间,已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清泉!」
萧长暮又唤了一声,门外的清泉当即推门进来,抱拳道:「王爷!」
萧长暮坐在书桌前,示
意清泉将门关好,才缓缓问道:「孙将军可有回信?」
不久前,他曾给孙曦林将军写了一封信,当时,他尚且不清楚那股没由来的迫切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如今,他似乎明白了。
就在昨天晚上的梦里,孙曦林将军为了护他,惨死于他的眼前。
这一幕,真的只是梦吗?
清泉摇头道:「尚未见回信。」
略一停顿,清泉疑惑地问了一声:「王爷,孙将军在南海边境镇守已有多年,一直平安无事,您寻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并未。」
萧长暮摇了摇头,他只是有些担心。
也有些害怕。
他怕梦境中的恐怖一幕,会成为现实,但在此之前,他得先确认梦中牢记的那几个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他并不记得自己在军中有见过那几张面孔,可梦境中,他们每一个人染血的面孔,却都令他心头绞痛,好似……
他们曾是生死之交一般。
或许,他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报!」
门外突然传来下人的传话声,清泉从书房走出去,问了一句:「何事?」
「皇后娘娘口谕,宁嫔诞下小皇子,母子平安,特请王妃娘娘前去贺喜。」
清泉挥了挥手,把人打发了出去,转头望向萧长暮。
「备车。」
萧长暮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是。」
萧长暮随同秦朝久一同上了马车,宁嫔平安诞下小皇子,永昌侯府定会去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替他的王妃把事情办了。
宁清宫内,秦家人已经到了,秦老夫人此刻正坐在宁嫔娘娘的身旁,母女二人说着体己话。
白婉则一直在前院坐着,时不时地往门外看一眼,直到见到了秦朝久的身影,她的脸上才露出喜色,匆匆起身迎了上去。
「朝久,你可算来了。」
白婉从未对秦朝久这般亲昵热情过,她上前握住她的手,亲热得让跟着的竹节都要误以为,她是将她们王妃看成大小姐了。
「母亲,我去看看小姑。」
秦朝久说着便要往里面走,却被白婉一把拉住了:「娘娘有你祖母陪着呢,这会儿怕是刚刚歇下,不易打扰。你过来,母亲且同你说两句体己话。」
白婉把秦朝久拉到偏殿来,周围没了其他人,她便迫不及待地问起:「北沐王爷可是有了什么法子能救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