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自己亲妹妹这里刷存在感的,没想到存在感没刷成,还丢了个大脸。
只能将亲妹妹拱手让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王。
看着秦观锐委屈巴巴,心里不爽的样子,秦朝久朝着竹节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
转过头便道:「我今日在白府收了不少的新年礼物,才突然想起来,三哥好像还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呢。」
秦朝久素白的掌心向上,伸到了秦观锐的面前去:「三哥要是没有准备的话,银票也是可以的,我这人向来不挑呢。」
秦观锐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她手上:「今日就是过来给你送礼物的,拿好了。」
「是什么?」
秦朝久看见手里的是一个红色的雕花木头盒子,着实有些好奇。
打开一看,竟是一块透亮的玻璃小镜。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大多数都还是铜镜,他们侯府倒是有一块玻璃镜子,却是在秦静汐的院子里。
见秦朝久有些发愣,秦观锐不由扬起眉头,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嘿嘿,没见过吧,这东西可是从海外番邦过来的,我托了人才拿到这这么一小块,你随身带着,虽是都能照镜子,特别清楚。」
秦朝久作为一个穿越无数小世界的系统,这东西对她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曾去过的现代都市小世界,这样的小镜子,那都是女孩子买护肤品的时候免费赠送的。
到了这里,却还成了个宝贝。
「谢谢三哥,这么宝贝的东西,我一定随身带着。」秦朝久脸上扬起笑容,冲着秦观锐道谢。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古代的小世界里,秦观锐能拿到的确不容易。
可见,是用了心的。
冬藕在一旁笑嘻嘻地问了一句:「三公子对我们小姐这般好,喜雪院那边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呢。」
秦观锐抬头看了冬藕一眼,便道:「去年的时候,静汐就说过,她想要一套蓝宝石的头面,我今年自然是要送给她的。」
原来是去年就已经答应的东西了,无论贵重与否,倒是都不该挑理的了。
「对了朝久,母亲现在正在替你和静汐清点嫁妆,你不过去看看吗?」秦观锐想起过来的时候,听见下人提了一句,便开口说道。
秦朝久摇了摇头,嘴角轻轻勾起。
秦观锐便道:「不去也可以,反正你和静汐都是咱们侯府的嫡女,母亲想来也不会厚此薄彼的。」
「若是三哥真这么想,倒也不会特意来同我说这一嘴了。」
他既然说了,心里便是对此存有怀疑的,所以才会提醒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秦观锐面色僵了僵,他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此时,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三哥放心,这些身外之物,我本也不在意,而且北沐王待我真心,自也不会因为嫁妆的薄厚而区别对待我。」秦朝久又安慰道。
有些东西,争与不争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
可秦观锐却并不能理解秦朝久的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失望过头,才会这么说。
他只能暗暗祈祷,希望母亲能稍微公平一些吧。
此时,正在替秦朝久和秦静汐两个女儿准备假装的白婉,正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她面前摆放着两口大箱子,还有下人们陆陆续续搬上来的东西。
「这个翠玉的镯子最配静汐了,这个好,这个给大小姐装上。」
「这样的青瓷瓶正好两对,每人的箱子装上一对
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都不能委屈了。」zbr>
白婉刚感叹完自己的公平公正,话音刚落,便看见了一套鸳鸯耳坠和项链。
「这套鸳鸯首饰可能有些太招摇了,朝久那姑娘性子内敛,可能也不太喜欢,就给静汐吧。」
「是!」
下人应了一声,便又将这套首饰装好,放进了秦静汐的嫁妆箱子里头。
「夫人,这两家庄子,一处在平州小镇上,还有一处在京郊,您看是要怎么陪嫁呢?」
白婉思绪了片刻道:「静汐从小就是在京城长大,对京城也熟悉,若是把乡下的庄子陪嫁给她,日后也不方便打理,倒是朝久从小在乡下长大,对那些应该也是手到擒来。就将乡下的庄子陪嫁给二小姐,京郊的庄子陪嫁给大小姐吧。」
「是,夫人。」
等白婉将两个女儿的嫁妆全都分配好了之后,回过头才猛然发现,二人的嫁妆单子竟然差了一倍那么长。
白婉自己都不由愣住了。
她深知还问一旁负责记录的丫鬟:「你是怎么写的,怎么差了这么多?若是被朝久那小心眼的见了,岂不又要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了?」
小丫鬟只将秦静汐的嫁妆单子递到了白婉的面前,并未急着说话,只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道:「夫人您请看,这单子上的东西可有奴婢记错了的,若有的话,奴婢马上改正。」
白婉自信地接过,肯定是错了,还错了不少才是。
她照着单子比对着每一样物品。
的的确确每一样东西都是她想要给秦静汐的,并无一样是丫鬟记错了的。
白婉又将目光看向秦朝久的嫁妆单子,笃定地说道:「那一定就是二小姐的少记了。」
她是知道自己多给了静汐两样东西,可也就多了那么一两样而已,怎么可能差距这么大?
然而,等秦朝久的嫁妆单子和物品放在一起比对的时候,却也是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白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直到门口有人进来,随之一阵冷风迎面吹过,白婉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竟然真的这般偏爱大女儿吗?
心底自也是生出了几分对秦朝久的愧疚来,可更多的,却是回想起秦静汐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便也安慰自己道。
她会更心疼静汐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啊。
「这边儿的都是静汐的嫁妆吗?」
秦观铭推门进来,看着一边是已经装满了的两口箱子,另外一边的两口箱子却只撞了一半的场景问道。
白婉道:「自然不可能只是两口箱子,那不是惹人笑话么,这些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咱们侯府的女儿出嫁,怎么也得八抬嫁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布匹瓷器、都在仓库里头呢,还没装起来。」
秦观铭却皱了皱眉头,显然母亲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母亲,您坐。」
秦观铭神色有几分凝重,他搀扶着白婉到一旁坐下来,又冲着下人们挥了挥手。
白婉不觉露出几分疑惑来:「怎么了这是,还要将下人们都赶出去?」
下人们尽数退去之后,秦观铭才突然叹了一口气:「从前朝久妹妹说咱们全家人都未将她当做家人,更是偏心静汐,我从来都觉得,只是她不懂知足,是她不懂事。她一个从乡下长大的女子若非是留着我们秦家的血,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来京城,住在我们侯府里头。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就应该感激我们才是。」
白婉不由点头,对秦观铭的这番话深以为是。
「可是,我
也是后来才发现,我们以为的公平其实并不公平。不论是对静汐,还是对朝久,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秦观铭突然话锋一转,抬头看向白婉。
白婉神色诧异、更觉荒谬:「你说什么呢?秦朝久她行为粗鄙,毫无规矩,自私自利只想着她自己,更不曾将我和你父亲放在眼里,我能一如既往的待她好,这还不够吗?」
「若非她是我亲生,换做旁人家的女儿,我连多看一眼都不会。承恩,你说这话,可是在伤母亲的心!」
承恩是秦观铭的字,可见他这话确实是触动了白婉的心。
「曾经的事情暂且不说,当说今日、眼下。」秦观铭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在今日走上一遭,而所见所闻也的确和他猜想的一样,他指着地上左右两边的两口箱子道:「母亲您自己难道看不到吗?您觉得这样对朝久妹妹公平吗?」
白婉的嘴唇颤了颤,她自是无话可说。
但面对自己儿子的指责,她同样感觉愤怒难忍,不觉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扫到地上:「原来你竟也觉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了,我难道还会不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吗?我也只是……还没有整理完罢了,你朝久妹妹的嫁妆,自然不会比旁人少就是了!」
秦观铭的心突然咯噔一声。
是他误会母亲了?
「母亲,我……」秦观铭马上便想要解释。
却见白婉已扭过头去不看他:「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秦观铭只好行了一礼道了一声:「是孩儿错怪母亲了,说了让母亲伤心的话,还请母亲见谅。孩儿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说完这句话,秦观铭才起身离去。
等秦观铭走后,白婉一个人坐在那儿许久,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做错了什么?
当初是她的孩子被抱错了,可错了也就错了,为何老天如此残忍,十六年过去,还要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自己疼爱了十六年的孩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花费了所有心力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从来就没有人过来安慰她一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得知真相之后,是怎样的心情。
那些可恨的人们,竟还左一句右一句的「恭喜」,恭喜她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是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根本就不稀罕!
也没有人知道,她都多害怕失去静汐,失去那个自己从小养大的乖女儿。
她自然是要宠着她纵着她的,绝不能让她以为自己找回了亲生女儿就不要她了。
谁养大的孩子谁心疼,若是她不疼爱静汐,难不成还让静汐去找温氏那个乡下夫人做娘去吗?
思及此,白婉又忍不住抓紧了身前的衣裳。
可惜她的心事,却无一人明白。
就连她的亲生儿子,竟然都跑过来指责她、质问她,这令她心里越发难受了。
「来人。」
白婉一个人坐在这儿缓了好一会儿,才叫人进来。
「你去将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我记得里头还有一套文房四宝、一副羊羔跪母的画,将这两样东西添到二小姐的嫁妆巷子里去。」
春雨是白婉身边的大丫鬟,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夫人,我听肖姑姑说,文房四宝和那幅画都是您在家为姑娘时候最喜欢的,您不是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给两位小姐添嫁妆的吗?」
「叫你去你就去!」
白婉不耐烦的厉喝一声。
春雨赶紧闭了嘴,乖乖地退了下去。
那两样东西自然是她最喜欢的,
甚至连秦静汐她都舍不得给。
可如今若是不给秦朝久,岂不就坐实了自己偏心,还要被自己的儿子猜忌。
她如今,也是不得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