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舟没有回复她，场景辗转到了床榻之上。
他紧紧拥着夜昭的腰身，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夜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汗水贴着她的侧脸，湿粘在脸上。
“不行，我们是师徒……”
她双手抵着陆知舟的胸膛，喘息着拒绝，但却被再次禁锢得更紧了几分。
“师尊，您为什么要拒绝?”少年微凉的唇瓣含住她的耳垂，嗓音微凉，“您明明也很喜欢弟子，不是吗？”
喜欢吗？
她抓紧了陆知舟的衣襟，本想说些什么，脑海却一片空白。
他不断靠近，烛火在摇曳着，夜昭恍惚了片刻，骤然回过神来。
不，不对……
她想起来了，这是幻境！
夜昭惊起了一身冷汗，她猛得推开了陆知舟，他的袖下闪过一道寒光。
她接住那刀刃，眸色渐冷：“你这个幻境对我的影响力还算不错，但到底差了些，否则我也不会到了如今才想起来我在幻境之中。”
少年还是一脸无辜。
“什么幻境?”他耸了耸肩，“师尊，您如今为了拒绝弟子，还专门编了幻境这个原因吗？”
他袖子底下的寒光还若隐若现，夜昭冷笑一声：“你可以把你手上的刀收起来再和我装。”
这个幻境的场景那么熟悉，她可算是想起来了。
就是她前些日子做的那个预知梦！
那个预知到陆知舟杀了她的梦，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幻境……
“啧。”少年只好起身，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尘，“好吧，也不算太亏，好歹在死前知道了唯一能困住御灵门门主的幻境，居然和她的弟子有这般关系。”
他的笑容让夜昭极为不舒服。
尤其是他还顶着陆知舟的脸……
她方欲动手，那梦魇倒是自己狂笑了几下：“我知晓我不可能打得过你，我会自行了结！”
梦魇在她眼前化为烟雾消散，夜昭再睁眼时，发现她还是在藏书阁之中。
真的只是一场幻境。
回想起之前的幻境，夜昭握紧了卷轴，思绪开始飞速转动。
其实……她在幻境里，对陆知舟的亲近并不反感。
——在现实里也是。
或许正如那梦魇所说，她真的对自己的弟子起了什么心思?
夜昭心跳紊乱极了，可想起陆知舟身上的咒术，她还是坐不下去了。
夜昭从来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现下理清楚了，她就必须过去。
“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夜昭捏着卷轴，蹙了蹙眉，“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她脑子里乱得很，说来藏书阁是为了给他找破解咒术的法子，但也带了些逃避的心思。
如今……
她还是面对现实吧。
夜昭快步走出了藏书阁。
……
“陆知舟现下还醒着吗？”
夜昭拉住了陆知舟寝居前的两个侍卫，不太确定地询问着。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一位侍卫正打算推开门去瞧瞧，门内便传来了少年沙哑的嗓音：“是师尊吗？”
很显然，是醒着的。
夜昭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注意看情况，开口便是：“陆知舟，你近几日可还好?”
“师尊放心，弟子没什么大碍。”
陆知舟以沙哑的嗓音再次回复着。
夜昭关上门，再回过头时才看清楚房内的情形。
屋内的光线昏暗，还有一股很浓烈的中药味，给人一种极度沉闷的感觉。
少年躺在床榻之上，看不清楚脸色，但也给人一种莫名的低气压感。
这叫没什么大碍?
“陆知舟。”夜昭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我有事要同你说。”
她眸光微微闪烁着，少年冰冷的指尖微蜷，恍然道：“师尊，您……”
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我会治好你。”夜昭忽然勾唇微笑，“另外，那日你说的事情，我回去思忖了许久，世人的眼光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一向不在意那些，这次也不该在意。”
陆知舟露出愕然的神情。
夜昭勾起唇角：“我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像是愣住了，银眸里的情绪翻滚着，却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夜昭失笑，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你是要反悔了吗？”
闻言，陆知舟猛然攥住她的指尖，不敢置信地看着夜昭。
“你的意思是……”他不确定地开口，“是……你……”
见他一副口齿不清的模样，夜昭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我有点喜欢你，满意了吗？”
陆知舟的耳根霎时间发烫发红，苍白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血色。
可是没多久，陆知舟眸光微黯。
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不过，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听到夜昭这番话，即便可能是可怜施舍，他也甘之如饴。
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夜昭叹了口气：“你身上的咒术……别担心，我定然会治好你的。”
“嗯。”陆知舟唇角牵起一抹弧度，“你放心，我会……”
话音未落，他忽然抿紧了唇瓣。
夜昭正欲说些什么，他闷咳几声，猛得吐出一口鲜血。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掌心上，夜昭瞳孔微缩，下意识地上前拥住他的身躯。
她低下头看去的时候，陆知舟的眸子变得猩红，他死死地抓着床褥，极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这是……”
【是他身上的寄生咒发作了，杀了他吧。】
麒麟的小奶音里带着冰冷的情绪，夜昭握着陆知舟的肩膀，唇瓣微颤，没有回话。
杀了他?
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就在此时，夜昭瞧见陆知舟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把匕首，颤抖着递到了她的手里。
他干燥的薄唇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夜昭却很清楚，他说的是——
“杀了我”。
她根本不可能下得去手，握着匕首的手没有半分力气。
【你此刻不杀了他，待他被侵占了意识，他会死，你也会死。】
麒麟的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响起，夜昭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她对上少年猩红的眼，闭了闭眼，取出了季锦书先前给她的小瓷瓶。
“对不起，我不知晓会发生什么。”夜昭垂下眸子，抬起手将小瓷瓶里的液体递到陆知舟的唇边，她眼神逐渐冰冷，“但我必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