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舟握着她的手,清冷的眼眸里带着担忧。
他压根没有理会赵公公尖锐的呼喊声,抿着薄唇注视着夜昭。
夜昭没有办法,无奈地笑了笑:“你乖一点,元武国天牢里那些东西奈何不了我,何况我这身份本便是假的,畏罪潜逃也没什么,反正之后我也不用这个身份。”
少年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舍,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好了,乖乖等我回来。”夜昭踮起脚尖,在他头上揉了揉,巧笑嫣然,仿佛下一刻便要前往天牢的人不是她,而是陆知舟。
少女果断地转过身,恣意一笑:“赵公公,带路吧。”
她的态度太过轻松恣意了,赵公公反而被衬托得有些不自在。
他回过神来,让侍卫上前押注夜昭,但是夜昭却只是自然地接过他们手里的镣铐铐在手上。
“我会配合,不需要诸位帮忙。”她意味不明地笑,“赵公公,能给我安排一辆马车吗?”
哪里会有罪犯这么要求的?!
赵公公咬碎一口银牙,但夜昭显然已经拿捏了他的情绪:“赵公公,您应该不只是要带我去天牢吧?若要带我见陛下,总不能让陛下等着我吧?”
赵公公神色有些难看。
这少女……都知道了?
“很难猜吗?”夜昭摆动着手上的镣铐,“我猜,陛下和公主殿下是要亲自审问我吧?”
这些他当然知晓,可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怎么猜得如此精准?!
赵公公面色有点难看,夜昭挑了挑眉:“赵公公,还不走吗?”
他没有办法,咬了咬牙,一挥手,便让人压着夜昭上了马车。
夜昭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上了马车之后,她撩开帘子,对着陆知舟露出了笑容。
帘子落下了,少女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赵公公在另一辆马车里,侍卫们都在外面,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少女的脸上此刻只余下晦涩冷漠的情绪。
元武帝,活得也够长了。
……
金銮殿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老者坐在龙椅上,他靠在龙椅上,手臂弯曲着,揽着少女纤细的腰肢,脸上还带着笑意。
殿外忽然闯入一名少女,她的眼里含着泪水,猛得一下跪在了地上。
“父皇,那小贼已然被带入宫中了!”赫连璃儿呜咽着,“他们盗取了儿臣的发簪,还要污蔑儿臣,您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
元武帝看着她,松开了握着少女纤腰的手。
他眼底闪过几抹厌恶,但还是保持着慈爱的语气:“璃儿莫怕,父皇定然为你做主!”
其实,他对这接近弃子的女儿并没有多大的怜悯之情,看到陆知舟传来的信件消息,他自然是震怒的。
直到赫连璃儿又闯入,他正欲问责,赫连璃儿便哭诉自己的发簪被偷了,还被陆知舟和那来历不明的朝朝欺辱了。
他清楚这个女儿的性子,若换了旁人,他当然是去训斥赫连璃儿,但这次面对的对象有些特殊。
那个来历不明的朝朝,若不是方才在人前,他着实很想摘下那蓑笠看清楚那个朝朝的面容,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夜昭。
毕竟陆知舟编的那些话,虽然听上去真挚,但始终缺乏证据,甚至他时常派人在暗中关注这位御灵门的大弟子,都不知晓那个姑娘的存在。
他只相信证据,不相信所谓的人证!
赫连璃儿哭哭啼啼地正想起身,耳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赵公公尖锐的声音。
“大胆,面前陛下,还不跪下行礼!”赵公公怒不可遏,“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那身着素衣的少女戴着薄薄的面纱,隐约可见面纱下侧脸可怖的烧伤伤疤,一双眼睛倒是温柔如秋水,但又似坚韧的蒲柳。
夜昭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民女柳朝朝,拜见陛下。”
她分明跪着,脊背却是挺直的。
她抬起眼眸,恰恰和赫连璃儿的目光对上了。
她微微一笑,看上去温和极了,赫连璃儿却不敢再和她对视。
“陛下传召民女,所为何事?”夜昭又将视线投向龙椅上的元武帝,“还请陛下明示。”
赵公公在一旁听着,气急:“陛下,她分明知晓您为何传召她而来,奴才可是告诉她原因了!”
元武帝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盯着阶下跪着的少女。
少女略微低着头,五官长相和那位一袭红衣极致张扬的少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连神态也不相似。
若是夜昭,恐怕会眯着慵懒的狐狸眼,意味不明地笑着反问他各种问题。
真的是他多心了?
不对,也可能是夜昭的伪装手段。
元武帝的神态变化都被夜昭收入眼底,她就那么跪着,元武帝也不发话,但足以窥见他眉眼间的抵触警惕消散了大半。
“柳朝朝,你必须将本宫的簪子还回来!”赫连璃儿见情况不太对,急忙上前一步插话,“本宫的簪子便是在去往御灵门之后不见的!”
夜昭沉吟片刻,不冷不淡地看着她。
赫连璃儿眉心一跳。
这刁民,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殿下,您有证据,或是人证吗?”夜昭淡淡地道,“若是没有,您无凭无据,民女凭什么要答应配合调查?”
赫连璃儿气急,脸色气到涨红:“你,你强词夺理,来人,搜身!”
“等等。”
夜昭扫向那几位朝着她走过来的侍女,眸光冷沉。
那几个侍女居然真的被吓到了,没敢继续前进。
赫连璃儿咬了咬牙:“你没偷东西,那为什么不同意搜身,你心虚了吧?!”
心虚?
夜昭当然知道,赫连璃儿之前趁着她不注意就把那枚簪子塞到了她身上。
不过不好意思,她早就处理干净了。
不仅如此,她还给赫连璃儿留了一个她绝对想不到的礼物。
“殿下误会了。”夜昭不急不缓,“只是民女这般配合调查,若是查清真相,民女并没有行盗窃之事,殿下是否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赫连璃儿压根连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可以,若是你没有偷本宫的簪子,本宫便向你道歉,并且给你一个任何条件的机会!”
她就不信,柳朝朝还能洗刷“冤屈”不成?
“来人!”
赫连璃儿指着夜昭,语气轻蔑:“过来,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