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吹捧赫连璃儿的宗室子弟都傻眼了。
他们看着大长老，而大长老双眼空洞，双手还一片血肉模糊，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没有人敢去质问他。
他双眼空洞地继续道：“陛下为了皇室颜面，深思熟虑过后，认为陆公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者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不明的晦涩情绪。
众人只以为这是他赴死前的真心话，所以神态才如此平静又诡异。
毕竟，当着元武帝的面说出这些秘闻，可不就是送死吗？
大长老还准备细数更多细节，元武帝已然怒发冲冠。
“好哇，大长老，我原以为你和夜昭那个妖妇不……原以为你和国师一样为国效忠，没曾想你处心积虑要败坏皇室的名声！”
赫连璃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抽空，她颤抖着手，对着周围人的眼神，又和夜昭的视线对上了。
明明隔着白纱看不真切，她确固执地认为，白纱后定然是一张满是嘲讽的，丑陋恶毒的脸。
她现下没有再多的心情去细想那张脸，只能维持着最后一丝微笑，保留体面。
“都，都是假的……”她哆嗦着嘴，“快，快把这个罪人拉下去！”
她好像在说大长老，但夜昭隐约察觉到，她的视线总忍不住往她这个方向看。
夜昭挑了挑眉。
陆知舟看向她，夜昭耸了耸肩，传音道：【不能怪我，我原本以为她最多也就是和传言里一样，和某个宗室弟子私下有染，没曾想……】
没曾想赫连璃儿给她埋了一颗地雷。
这种巨大的威力，直接点燃了在场所有人。
他们未必敢多言，只是眼底多少都带着看戏的戏谑，注视着那些守卫上来摁住大长老。
【师尊，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但……】少年传音回复她，【但大长老怎么会突然……】
夜昭猜到他要问什么了，慵懒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微微一笑。
【怎么会突然叛变元武帝吗？】少女语气散漫，【因为我的那道幽绿火焰有诱导作用，而你的那个小瓷瓶药粉里掺有精神灵魂性药物。】
光凭精神力她确实干不过普通的元婴期甚至金丹期，但是拿点丹药，还是很轻松的。
夜昭眯着眼浅笑，勾了勾指尖，被守卫钳制住的大长老身上忽然灵力暴涨。
他挣脱开守卫的束缚，语气坚定冷傲：“你们都别碰我，总有一日，我要君临天下，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不过说实在话的，他的话语其实没有多大威慑力。
却也足够元武帝气到七窍生烟了。
“来人，将这逆贼拖下去！”元武帝拦着身边女人的腰肢，愠怒道，“别让朕再见到他！”
大长老被守卫拖拽着往下带，他还是双眼空洞的样子，痴痴地笑出了声。
他高喝一声：“你已经害死了夜昭，这次也要害死我吗？！”
众人哗然。
大长老这句话……
难道，夜昭的死和元武帝有关?
他们迟疑着看向元武帝，元武帝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注视，转而看向赫连璃儿。
夜昭在旁边看好戏，眼见着元武帝的脸色黑了下去，抬起手准备动手。
但是血腥的动手场景并没有发生，而是变成了父慈女爱的无聊戏码。
“璃儿，父皇知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元武帝揉了揉赫连璃儿的头，压下眼底翻滚着的怒气。
赫连璃儿身躯轻轻颤抖了下。
她不敢忤逆，飞快道：“父皇，我真的是清白的！”
元武帝露出欣慰的神色，旋即转头看向陆知舟和夜昭。
夜昭倒很想知晓，这次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再拒绝，赫连璃儿的嫌疑可就洗不掉了。
果不其然，元武帝牵强地勾起唇角：“陆知舟，你的提议，朕准了，回去之后，朕会给你拟圣旨赐婚的。”
赫连璃儿闻言，瞪大了眼睛。
“父皇，您明明……”
“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元武帝喘息着，闭了闭眼：“陆知舟和朝朝姑娘郎情妾意，你非要朕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吗？”
他警告般地注视着赫连璃儿。
赫连璃儿撇了撇嘴，还想说些什么。
她是对陆知舟很满意，先前便有意，若不是陆知舟的身世太差，她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可现下不同了，她不嫌弃陆知舟的出身了，自然很想和他在一起……
夜昭光看赫连璃儿那流光四溢的眼神便能猜到她的心里流程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勾了勾唇角，对着元武帝福了福身：“多谢陛下成全。”
这一礼，险些没把赫连璃儿气到晕厥。
陆知舟也顺从着行礼。
元武帝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今日国师丧葬，朕委实悲恸，犯了头风，如今便先回去了。”
言罢，他便搂着一位少女，在对方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赫连璃儿本想留下，奈何周围人的议论声一声盖过一声。
“这么一瞧，赫连璃儿的肚子好像是有点大。”
“嘶，先前说她与宗室弟子有染，我本以为那是假的，事实证明那确实是假的，更劲爆的是现实！”
“她身为公主，却和魔族苟合……”
“真是让人意外啊，她居然还想让陆知舟……幸好陆知舟没答应啊！”
“我本来有些羡慕陆知舟，如今我不敢羡慕他了……”
这些议论声让赫连璃儿的脸色成了调色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她跺了跺脚，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夜昭，旋即快步离开。
她离开之后，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朝朝，你累了吗？”陆知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回去休息吧，你的身子不适合在烈日下站太久。”
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温柔和缱绻，夜昭险些沉迷在那一片温柔之中没回过神来。
她反应过来：“好，我们回去吧。”
陆知舟牵着她的手，另一手撑着伞，替她挡住了烈日。
她恍神的一瞬间，身后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朝朝姑娘，我们谈一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