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一度凝滞。
夜昭没想到陆知舟那么决绝，别说是她，元武帝和大长老也都满脸震惊。
她本来有些头疼，但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朝着这边聚集过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知舟还在继续：“陛下，请您责罚！”
周围的人，尤其是御灵门的弟子们义愤填膺。
“可惜我等实力不够，掌门才仙逝，便要看着陆师兄受辱……”
“陆公子与陆夫人如此恩爱，陛下一向圣明，为何偏要拆散这桩姻缘？”
“陆公子对他的娘子真是用情至深啊，陛下体恤民情，总不至于真的逼陆公子吧？”
“……”
因着元武帝在场，众人议论的话语还算是“温和”的了。
元武帝深谙这一点，脸色也愈发不好看。
“夫君，你不必如此！”夜昭见状，憋着笑，嗓音里硬生生憋出哭腔，“你若是死了，我也陪着你一起死！”
说着，她也跟着陆知舟跪了下去。
“朝朝，你快起来。”少年沙哑着嗓音，“我跪不跪都不要紧，当心你的身子……”
夜昭握住他的手，又带着哭腔道：“无碍，便当作是我欠你的拜堂礼。”
众人那叫一个感动。
“陆公子和陆夫人……这感情真是感天动地！”
“陆师兄和嫂子如此要好，哪个狗贼要拆了他们，我即便拼上一条命也要帮他们！”
“冷静，师弟，你别冲动！”
“都安静些，别太激动，掌门不会希望我们那么冲动行事的！”
一阵骚动中，元武帝藏在袖下的手紧攥成拳。
夜昭明显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但并不恐惧。
元武帝呢，年事已高又沉迷酒池肉林，但是——
他却格外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今众人的口风对他越不利，他越不可能动手。
“二位，起来吧。”果不其然，元武帝松了口，慈祥地笑了笑，“朕只是开个玩笑，你们二人如此，当真让朕吓了一跳，险些没有回过神来。”
他笑得慈祥，但夜昭能猜到，他估计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多谢陛下恩典！”夜昭说着，便快速拽起陆知舟，“夫君，你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她状似责备，围观众人却更心疼了。
这朝朝姑娘真是单纯，元武帝的心思，他们都看得出来，她却……
“夫君，你怎么不起来？”
夜昭装作没发现那些注视，娇声娇气地喊了一声。
少年终于有了动作，只是他没有起来，而是拂了拂她膝盖处的衣料。
“脏了。”他眉眼温润，“夫君帮你擦一擦。”
虽然知道他是在演，但是居高临下地对上那一双深情执着的眼眸，夜昭的心跳还是略微乱了乱。
演的……也太像了吧？
她不禁怀疑，自己对于陆知舟榆木脑袋的吐槽——是不是错的？
修长的指尖掠过她膝盖上的衣料，明明隔着薄薄的衣料，夜昭却莫名觉得有些……
羞涩？
她还没回过神，陆知舟便起身对着元武帝行了礼：“多谢陛下成全草民与朝朝。”
元武帝笑容有些僵硬。
夜昭快笑出声了。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元武帝显然无法在明面上表现些什么，只能干笑：“今日是国师大人的丧葬，陆公子快些进去吧。”
瞧瞧，都不敢反驳了。
夜昭在内心啧叹一声，然后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被陆知舟牵着往灵堂里走去。
看着灵堂上摆着的灵位，夜昭心里五味杂陈。
如今还不是好时机，否则她真想上去将那灵位换成元武帝的。
夜昭才沉吟了两秒，一道少女欣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知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身着粉裙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她一脸欣喜地开口。
赫连璃儿？
夜昭瞥了一眼旁边的陆知舟，少年面色冷峻。
他置之不理，反而牵着夜昭：“朝朝，你累了吗，不如陪我一起去师尊的书房？”
他直接无视了赫连璃儿的呼唤声，满眼温柔地注视着夜昭。
他怎么故意给她起了个读音那么相似的名字？
听着他温柔地喊“朝朝”，夜昭都快以为他直接喊的就是“昭昭”了。
还喊得那么熟练，仿佛早在心里排练过千百遍一样。
夜昭轻咳一声，在识海内给他传音：【你不必装得那么像吧？赫连璃儿若是真的记恨上你，恐怕……】
她多少有点担心赫连璃儿这种刁蛮性子，会不管不顾地在明里暗里都针对陆知舟。
【师尊，若不拒绝得干脆些，她会一直缠着我。】
少年低下头和她对视，眼底暗流涌动。
夜昭只好作罢。
她怯怯地回应：“好，夫君，我们一起过去吧！”
赫连璃儿被彻底忽视了，她表情有些难堪。
“知舟，你不留在这里为夜昭那个妖……”赫连璃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察觉到少年冰冷的视线，吓得一哆嗦。
她连忙改口：“你不留在这里为你师尊守灵吗？”
陆知舟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师尊生前还有些遗物在书房，宋师姐在书房整理，我也该过去了。”
赫连璃儿看了看他旁边的夜昭，咬了咬下唇。
不过就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也好意思和她争陆知舟！
“那，我也陪着你们过去吧！”
“国师大人生前为元武国做出那么大的贡献，我作为公主，也应该为国师大人做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