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您似乎对我有所疏远。”少年俯下身，和她平视着，眸光晦涩，“是弟子做错了什么吗？”
这些话，他平日里不会问。
他现下的状况，总给她一种奇异的感受。
“倒也没有，你近日……做得很好。”夜昭轻咳一声，“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与你终归是男女有别，也该避嫌了。”
他的呼吸微凉，落在她的脖颈处，带着丝丝痒意。
她眸光躲闪了一瞬间，耳边又传来少年带着笑意的温润嗓音：“师尊，您什么时候如此在意世人的目光了？”
他现下的情况，给她的感受，和那日在预知梦里看到的那一幕极其相似。
难道……
他是一体双生魂，主魂清冷克制，而这很少出现的副魂阴晴不定，所以才导致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若是这样……
夜昭正出神，耳边又传来少年意味不明的嗓音：“师尊，您那么避着弟子，到底是真的转了性子在意他人的议论，还是因为，您对我……”
他还未说完，夜昭便觉得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莫名滚烫。
她推开了陆知舟，冷着脸道：“为师自然有为师的打算。”
他沉默不语，似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
“我不知晓我曾经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这次便罢了，可你若是下次还这般，我们的师徒情义也就到此为止了！”
夜昭背对着他，语气冰冷。
陆知舟垂下眼睑，眸底涌动着暗流。
是他冲动了，只是每次到这种时候，他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靠近她。
师尊一定很厌恶他了吧？
他的双生魂，她并不知晓，也许师尊认为，他是一个目无尊长的人吧？
身后许久都没有传来动静，夜昭往前走了两步，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看向他：“先赶路吧，下不为例。”
陆知舟眼眸略微亮了亮。
“好。”
他疾步跟了上去，银眸里压抑着情绪。
他开启了识海，和一道模糊的蓝光对话道：【下一次，你不要再那么对师尊了，她很生气。】
师尊近日对他已经很失望了，若是继续下去，恐怕再也收不住了。
【你害怕了？】他识海内响起了另一道温润的少年音，【害怕她不要你，害怕她和那些人一样抛弃你吗？】
陆知舟的脸色略微苍白了些。
那道声音还没有停，带着诱骗的意味：【我们虽然是双生魂，但终究是一个人，我做的事情，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他双手紧握成拳，紧抿着薄唇。
他否认着：【没有，哪怕再喜欢，我也记得，她是我的师尊，我很尊敬她。】
识海内传来一道幽幽的笑声，似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少年慢条斯理地笑着：【你脑子里的那些画面，难道会比我方才做的事情，还要纯良吗？】
这话语里的讥讽毫不掩饰，陆知舟握紧了双拳，瞳孔微缩。
他周身的气压不断降低，可没过多久，他松开了拳头。
是啊……
他说的没错，自己对师尊的心思不纯，根本配不上师尊对他的好。
他本来就是该待在泥泞中的人，又怎么去渴望光明？
“陆知舟，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夜昭忽然开口，扯了下他的衣袖，“走路认真点，若是遇到什么妖兽突袭，我可管不了你。”
陆知舟回过神来，瞧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勾住了他的衣袖，心情在刹那间愉悦了不少。
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师尊也会一直将他留在身侧。
至于更深的，他不敢再继续奢望了。
他一直不说话，但是眼底漾着清浅的笑意，夜昭想到他平日里清清冷冷的模样，莫名起了点鸡皮疙瘩。
“你……”
她张开唇，还未把话吐出来，身侧的火球火光晃悠了一下，地上闪过一道黑色的阴影。
不是妖兽，是人影。
夜昭下意识地将陆知舟拉到了身后：“谁？！”
陆知舟蹙眉，握紧了佩剑，还是忍着没有立即上前。
血腥味在鼻间萦绕着，一位白衣少女捏着一只被刮破脖子的小型妖兽走了出来。
她面色略有些苍白：“二位道友，你们是否也要前往寻凌峰的秘境？我是万古宗的弟子，不幸和宗门走散了……”
哦？
这不是她今日用的借口吗？
夜昭觉得好笑，可还是仔细地打量起了那个少女。
少女的面色略微苍白，但是眼眸里含着怯怯的羞涩，时不时朝着陆知舟的方向看去。
她颇为无奈，扫了一眼身侧的陆知舟。
他可真是……招桃花利器啊！
“知舟，你怎么看？”夜昭轻咳一声，“你若不介意……”
“介意。”
夜昭话音未落，他飞快地回答了两个字，旋即顺理成章地拉过夜昭的手往反方向走。
白衣少女急了，快步上前拦住了他们二人：“都是道友，你们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呢？”
夜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且转换到下一个话题：“万古宗是武修，有女弟子，倒是很少见。”
还是能来到寻凌峰的天骄女弟子，居然还能走丢。
林萧芝握着手里的妖兽，双手染血，墨眸一闪一闪的：“姐姐，你收留一下我好不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里应该是夜昭做主。
“也行。”夜昭唇角略微扬了扬，“那你便跟着……”
陆知舟有些不满：“师尊。”
这少女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而且……
他不想因为一个陌生人，浪费他和师尊独处的时间。
林萧芝赶忙道：“这位道友，我只是需要你们带个路，不会打扰你们的，我跟在你们后面便可！”
她说着，又怯怯地看了陆知舟一眼。
陆知舟没有分给她多余的眼神，固执地看着夜昭：“师尊。”
夜昭给了他一个眼神，旋即摇了摇头。
陆知舟抿了抿唇。
师尊的意思是，她要收留这个人了。
陆知舟无奈，清冷的眸子扫过后面的林萧芝：“只许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