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夜昭平缓地吐字，“你要做什么？”
少年动作微微一僵。
迟疑了一瞬间，他将刀刃轻轻挪远了些，嗓音依旧沙哑沉冷：“你不需要知晓这些，不想死就滚出去。”
哦？
突然移开了些刀刃，难道是熟人?
夜昭握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感受到身后少年身躯变得僵硬，她勾唇一笑，轻松拿下了那把匕首。
她将匕首丢弃在一边，转过身，勾住那少年的脖颈，凑上前去。
室内的光线较暗，但不妨碍她看清楚面前人的面容。
很精致的少年面容，五官端正，皮肤却是偏黑色的，但不妨碍他的美感，反而给人予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和她印象里的那个人面容并不一致。
不是陆知舟。
她眸色晦暗，对面的少年有些拿不准。
师尊……该不会认出来了吧？
他也未曾想到，会如此巧，就碰上了师尊。
他本来也只是想把人赶出去，他好在房内继续疗伤，却没想到这人就是夜昭。
师尊怎么会离开御灵门……
陆知舟的呼吸微紧，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容，喉结上下滚动着。
“啧。”夜昭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眯起眼睛，“你胆子很大，想来往日里也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吧？”
“我……”
少年额头上冒出冷汗，还未想出合理的解释，少女突然松开手，纤细的指尖突然顺着他的脖颈，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再往下，最后落到了他的衣襟上……
这个情况，再往下，岂不是要解开衣服了?
陆知舟眸光躲闪，艰难地移开视线，面上还维持着表情不变：“这位姑娘，请你自重！”
夜昭蓦地一笑，推了他的胸膛一把，将人抵在门板上，另一只手抵在他脑袋旁边。
“你脸红了?”
她轻轻一笑，凑上前去，唇瓣就贴在他的喉结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微痒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愣住了。
“你的心跳那么快，到底是害怕，还是……”她仰起头，墨眸潋滟，“喜欢呢？”
陆知舟抿着薄唇，强烈地掩饰着他的慌乱和……莫名的欣喜。
夜昭注视了他许久，始终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便放弃了那个想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黑煤球和陆知舟是同一个人呢？
“滚。”夜昭面色微冷，退开几步，“趁着本尊没有改变主意，现在便滚出本尊的视线。”
陆知舟如释重负，心底却又忍不住地泛起失落。
但他确实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他撩开帘子，从窗口处跳了下去。
少年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夜昭抬起手，手上显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银色丝线，丝线从她手腕处延伸出去，穿过窗户，连通远处的少年。
这人疑点重重，夜昭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
小二在此时敲了敲门，夜昭拉开门，看着小二将各种茶点送了进来。
夜昭摆了摆手：“可以了，你退下罢。”
小二应了个声，急忙退开。
他走了之后，夜昭干脆也就没有关门，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说书人慷慨激昂的声音。
她坐在原地，听着说书人的说的略显夸张的故事，有些发困。
等听到说书人结束故事时，夜昭起身朝楼下走了过去。
“掌柜的，你们这的说书人，能专给人讲故事吗？”夜昭走到了楼下，在桌上丢下一包碎银，“价格好商量。”
掌柜的双眼一亮：“诶，好嘞，您稍等！”
他掂量了下那钱袋子的重量，心中越发喜悦，带着说书人，又领着夜昭上到了三楼上的包间。
“本小姐喜欢安静地听书。”夜昭又丢下一两银子，故作跋扈地扬了扬头，“懂?”
掌柜的连连应好：“没问题没问题，姑娘您慢慢听！”
他急忙给夜昭和说书人空出一整个三楼的包厢，退出去前，脸上还一直挂着谄媚的笑容。
那说书人有些局促：“姑娘，您想听些什么故事?”
“我听说琉璃公主有孕在身，这是何故?”夜昭眯着眼，状似随意地往椅上一靠，单手撑着脑袋。
她随性地笑：“本小姐听说这事是从你们茶馆传出去的?给本小姐简单说说，讲好了，本小姐一高兴，兴许能赏你些碎银子。”
说书人摩拳擦掌，急忙道：“这您可问对人啦，这件事，可就是我从一个知情人口中听说的哩！那琉璃公主，与平阳侯府的世子相恋，二人珠胎暗结呢！”
平阳侯府的那个世子?
可不就是个纨绔吗?
“此话怎讲，本小姐可记得，这平阳侯府的世子后院里已有正妻和几位妾室，琉璃公主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怎会和平阳侯府的世子在一起?”
夜昭来了兴致：“你再细说些。”
说书人神秘一笑：“这二人啊，在宫宴上相识，平阳侯府的世子可是情场高手，琉璃公主情窦初开，又怎禁得起这世子的撩拨?”
这故事缺乏真实性，不过以琉璃公主的性子，又怀了孕……
哪怕是这平阳侯府的世子后院已经有了正妻和妾室，也该是让世子遣散后院迎娶她为正妻，而不该是在宫宴上求元武帝赐婚给她和陆知舟才是。
夜昭回过神来：“本小姐想知道，你口中这位知情人是谁?”
说书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夜昭直接甩给他一张百两银票。
他顿时喜笑颜开：“其实小的也不清楚他是谁，那人穿着斗篷，但他走时，小的看到了他身上挂着的玉佩，是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的人?
这和将军府又有什么关系?
夜昭眼底聚起雾气，却没有再过问，刚要让说书人离开，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道刁蛮女声——
“是谁占了本宫常用的包厢?！”
少女的嗓音里透露着不快之意：“你们传琉璃公主的流言，本宫可以不管，可本宫常听说书的包厢，你们怎可让给他人来听?！”
这个语气……
夜昭一听便知，此人正是当前宫内最得圣宠的薛贵妃膝下的长安公主。
这位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没脑子，前些日子在一次宫宴上就因着言论不当被禁足了。
——否则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说出传她皇长姐流言也无所谓的话了。
真是连表面的客套都不乐意装。
夜昭本想起身离开，却没曾想，长安公主直接推开了门，嘴里狠狠骂道：“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占了本宫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