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梦令大变样。
秦凝香觉得,无论是哪个角度看眼前的人,都会大为惊讶,甚至熟悉了茹梦令的人,需要特别留意,才会将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茹梦令联系起来。
模样,身材(或许是衣服的原因),声音,这些主要特质都与以前不同了。
秦凝香认为,是感觉不同了,茹梦令的气质有了极大的改变。
在秦凝香的印象中,她是一个很乖巧的女人,有着通透的猫眼,悦耳的声音,干脆利落的行事风格和极佳的办事效率。
曾经和她的接触历历在目,秦凝香坚信,茹梦令一定会给她的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一个合格、理想的私人买手。
想必茹梦令在工作中锋芒毕露,不会隐藏自己。
扮猪吃虎这种文化,她应该是不懂了。
茹梦令看起来像是个混血,但并不知道具体的国籍和真实身份,秦凝香只能猜测,她生长在国外,且父母应该有一方是外国人。
如果短期回到国内,对于华族人的文化和职场风格不了解,在这里务工的话,便会吃很大的亏。这里的职场,除了纯粹的外企,是不讲究个人的能力的。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你若是人不行,你做的资料、业务、项目、绩效,都是不行。
若你人行,就算每天只是摸鱼、喝茶、看报,不会做ppt,不会做表格,也从不做项目、不去现场,你依然是最棒的。
在这个地方,流行的主要是圈子文化、交际文化、关系文化以及人情文化,这里的职场人士讲究的是抱大腿,攀关系。有钱的送钱,有人的送人。如果茹梦令不善于和上司搞交际,不去表现,又不和同僚搞好关系、被人扔坑里是分分钟的事。
如果她工作能力太强,一定会挡了别人的道,碍了别人的眼,成为了人家的眼中钉。
就算干了再多的活,做得再好,也没用。
如果茹梦令业绩很好,以为就能得到认可和晋升,那是痴人说梦。
背后说她闲话的,编造绯闻的,不会是少数。
这个圈子和地方的人有谁真正在意真相?
大部分人,喜欢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不是事实的也成了事实。
假如茹梦令性格稍微有一点特立独行的话,一定会遭到孤立或者陷害。秦凝香猜想,她倒了霉都不一定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遭了难都未必知道是谁害的。
很有可能,那个害她的人还和茹梦令勾肩搭背、吃饭逛街,被她称为好朋友呢。
所以说在华族的职场上,没有朋友,只有对手和潜在的对手,不害你的就是帮助你的,不抵挡你的都是朋友,不说你闲话的就是你的家人了。
秦凝香想,虽然她没在职场,但这种事,秦采月没少和她说过,想必茹梦令是吃了这个亏。
很可惜。
果然,问过了原因之后才知道,茹梦令遭到同期私人购买的嫉妒,被恶作剧,嗓子坏了。
这就不再干原来的工作了,操起了本行。
“什么?你获过摄影界的那个诺贝尔奖?我怎么不知道啊!”秦凝香毫不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乌黑的眼珠,像糯米珍珠小团子一样迷人可爱,茹梦令另觉得她真的很想咬一口。
很想知道!
身边就有大咖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然不知道呀。。
“那是因为我用我的本名获奖的呀!”茹梦令微微一笑,像是对过去的遭遇一点都不在意,很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魄力和洒脱,“我其实不是你们这边的人,我是g国人,我本名叫珍妮弗。”
噢噢噢噢!
秦凝香恍然大悟,起初她就奇怪,怎么会有人起名叫做如梦令呢,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本地本族的人,竟然从未想到过可以用古诗的词和字入名,那将是非常美的名字。
古人是有智慧的,诚不欺我,我们对他们的尊敬是不足的。
“你的爸爸和妈妈都喜欢李清照的诗词?”秦凝香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还有人那么喜欢李清照,而且这个人是一个外国人。
茹梦令嬉笑地点头,心情很好。
“别说,你这个汉语的名字还真是别致呢。”秦凝香忍不住打趣。
打趣也是常见啊,茹梦令在以前的职场中,没少被身边的同事取消,但他们的态度都极好,茹梦令也分不出是羡慕还是奚落,便一切从善,听说有一个华族的词语,叫做从善如流。
“嗨,你们就是规规矩矩的惯了,有何不可呢?不自由,是束缚创意的哦。”茹梦令的话,吹起了一阵自由的风。
“嗯嗯,你说的对,哎,你有男朋友吗?”秦凝香忽然兴奋地转过头,看着给她化妆的梦令,该叫她珍妮弗了,觉得她和梁瑾溪哥应该是一对儿。
珍妮弗,珍妮弗,珍妮弗,秦凝香下决心,得努力的把这个名字记住,不要把人的名字叫错了。
连好朋友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一定会叫人笑掉大牙,秦凝香可不要做这样的人。
而且!
howeve
!
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还能没有男朋友呢?作为她的新晋好友,秦凝香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哈哈,我不介意再谈一个。”珍妮弗笑着应,“介绍我啊,我看看是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挂,我不介意三人行。”
纳尼?珍妮弗这么说,就表明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哦天哪,看来梁瑾溪没有希望了,不过也不必为他可惜,梁瑾溪一表人才,估计少女们会趋之若鹜的。
“别说了,这里可传统着呢。嘘!”秦凝香往外看了看,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下一个场景,没人注意她们的谈话,还好,万幸。
“我总感觉你变了很多呢。”珍妮弗完成了化妆后,有些目光凝重地看着秦凝香,的确面前的女人像是经历了很多。
眼神中的纯真夹杂了一丝忧郁,曾经的欢笑也镀上了岁月的鎏金。眼前的女人秦凝香,变得更成熟,更优雅,更温柔,却更让人不能移开目光。她以温柔的形象成为瞩目的中心,以如水的性格搅动他人喜乐的泉源,很神奇,秦凝香就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就让周围的人感觉到有光存在。
“怎么说?”秦凝香略微蹙着眉,她也很疑惑,也不知道,她变了吗?
好像一切都变了。
但如果说没有改变,秦凝香的那颗心还与当初一样。
还向往自由,渴望纯真美好的田园生活,还像当初一样渴望善和喜乐,还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也愿意去赦免他人的过犯。
有什么变了吗?眼界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也改变了,同时秦凝香也想要有力量,偶尔也会感到无力。
她有恐惧的事,也有烦恼的事了,这在以前是不多的。
在以前的人生中,秦凝香只有一个烦恼,便是她的出生。除此之外,她对自己人生的一切都非常满意。
变了吗?当然变了,从前他是在爱和掌声中被家人围绕,如今她要冲破藩篱孤勇前行。
“第一次见你面,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而且呢,你活泼热情,很像是一个无拘无束的人,像个小太阳。可是你现在变得有些怪怪的,我形容不出来,汉语还是不够好呀。”
好像是呢……说的很准确。
“你汉语还不好?你都像九成的本地人了!”秦凝香盯着镜子里镜子的眉眼,“我像个太阳?”
她怎么看不出来呢。
“哦,你们汉语是不是有一个词叫做委曲求全?”珍妮弗冥思苦想后,死死盯着秦凝香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出她的心。
珍妮弗的手按在了秦凝香的肩膀上。
“啊呀,你弄疼我了。我这僵硬的肩颈啊,总抱孩子累的。”
“孩子?!你有孩子啦?!”珍妮弗更震惊。
这是怎么肥事?!
“嘿嘿,不多不多,才生了三个!”秦凝香顺着珍妮弗的力度揉了揉颈部,肩膀头那里还真是疼死人了。
“三胞胎吧?我去,你真厉害。”珍妮弗耸耸肩,“我可不行,不仅不想生,还不想婚,自由自在的多好啊。想要女人,或者男人,都可以。”
“哎——越来越离谱了。”
忽然,珍妮弗顿住手上替秦凝香整理的动作,有些认真地看着她的衣服。
“怎么了呢?!”秦凝香有点在意,忽然就心跳加速,紧张的很,像是被人看透了内心。
可是珍妮弗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你像是受了情伤。”珍妮弗说完这句话,便继续帮秦凝香整理长裙的裙摆,“别为难自己,快乐最重要。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想睡就睡,不想睡就走。你活的太沉重了。”
秦凝香低下头,思索珍妮弗的话,没想到珍妮弗能看出来秦凝香内心的苦闷,但生活哪里有珍妮弗说的那么洒脱和轻松呢。
化妆还是要继续进行,不过宝宝的服装以及秦凝香的服装的选择重任,都交给了茹梦令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