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你受到我要挟逼迫,我用的手段的确很不光彩,因此你最终反悔我无话可说,可这一次,你一定不能再赖账,答应我不伤害师姐必须说到做到。」
巫释天嗤之以鼻,认定张永夜在故弄玄虚戏弄她。
狗贼怎么可能真的把天陨剑交给自己?心甘情愿给自己碎尸万段?
用脚趾头都知道不可能。
「本座不会对你这种狗贼做任何承诺。」
巫释天故意刺激道,要看张永夜气急败坏的模样。
「伤不伤害裴红衣,全看本座心情,本座想伤害她就伤害,不想伤害就不伤害。」
「但是,你今晚如果不给本座杀死,以泄本座心头之恨,等下次接管裴红衣身体,本座必定要把裴红衣的身份昭告全天下,让她死!」
张永夜目光闪烁莫名。
巫释天被他盯的隐隐发虚,但绝不将心中的惧意表现出来,自暴自弃讥讽道:「狗贼,你少在本座面前假模假样,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根本不可能给本座杀死,拿出天陨剑八成又是要折磨凌辱本座,企图再次胁迫本座向你屈服。」
「想凌辱本座尽管来好了,反正不是第一次,本座不在乎了,甚至都能摆好姿势配合你!」
说着,巫释天索性自暴自弃到底,伸手抱住自己两条大腿,摆成「」字形,对张永夜发出挑衅:「来吧!你最好一次性把本座凌虐致死,否则你和裴红衣……」
「嗡!」
天陨剑忽然激射而出,擦着她脸蛋儿掠过,深深插入床板当中。
巫释天俏脸煞白,险些被张永夜突如其来的一剑吓飞魂,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狗贼!你——」
「别废话了,动手吧。」
张永夜张开双手,闭上双眼,一副坦然赴死状。
巫释天愣了愣,看看张永夜,再看看面前插入床板的天陨剑,脸上顿时浮现惊疑错愕。
她试探般伸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即便她没有任何修为傍身,也十分顺利将法剑从床板中拔出。
「这一定是假的天陨剑。」巫释天暗暗断定,「狗贼万万不会把真的天陨剑给本座。」
然而,当她仔细辨认一番剑身上的天道纹路后,神色变的更加惊愕。
当年是她亲手从天道中剥离出法则碎片,哪怕是祭炼天陨剑的道祖,都没有她熟悉天道纹路。
巫释天仅用一眼就认出,这把剑,确实就是她曾经剥离出的两块天道碎片之一。
「狗贼,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巫释天紧紧握住天陨剑,内心警铃大作。
「没有花招,你执意要伤害师姐,我别无他法。」张永夜回答。
「我只希望你杀了我之后,能放过我师姐,别让她遇到危险。」
尽管没有仙帝预感核实,张永夜也能确认,他这种死法绝对合理,不属于故意找死。
堂堂永夜至暗仙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他也确实是被巫释天逼上绝路了。
倘若巫释天一意孤行拉着裴红衣陪葬,他根本防不住。
「你当真要用你自己的命,来换裴红衣的命?」
巫释天用剑尖指向毫无防备的张永夜,惊疑不定。
张永夜睁眼凝视她,反问:「可以么?」
「……」
巫释天怔住,美眸瞬间变的复杂无比。
她忽然发现,面前这个狗贼
,她竟是一点都没看透。
一开始,她只以为张永夜是一个贪图美色的无耻狗贼,故意把裴红衣留在他身边欢爱以及掠夺自己魂力。
可在目睹张永夜对裴红衣的一系列态度后,她才承认,狗贼对转世之身的疼爱全无作假,没有掺杂任何邪恶念头。
昨天儒道问心,目睹数百万民众为张永夜欢呼拥戴,巫释天再次对张永夜的看法发生亿点点改变,觉得张永夜其实并不能算作一个大女干大恶的坏人。
狗贼既可以为苍生黎民许下开创万世太平的宏愿,也可以为他的师姐毅然决然牺牲自我,对所有人都能展现他光辉伟岸的形象……
却唯独只对自己卑鄙无耻!
唯独不把自己当作人尊重看待!
唯独只对本座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本座也是无辜受害者,凭什么那样两面派针对本座?
巫释天心中募然激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并且比先前的怒火更加汹涌。
「可以!」
她死死咬紧唇儿,答应下来。
「本座成全你,只要你让本座杀死,本座就不再为难裴红衣!」
张永夜点点头:「多谢了。」
多谢……
你居然还有脸谢本座……
巫释天咬牙切齿,再也按捺不住澎湃怒意,一剑决绝狠辣刺向张永夜咽喉。
张永夜不闪不避,天陨剑的剑尖在他童孔中迅速放大。
「终于要结束了。」
临死的前一刻,张永夜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
他对巫释天的承诺作数,巫释天杀他杀的理所应当,等他恢复仙帝修为归来,必会帮她重塑肉身复活,并再也不会为难她分毫。
「噗嗤!」
伴随着血肉被洞穿的声响,大量血花喷洒飞溅,染红床榻。
……
……
「弟子想通了,只要最终能推翻正统帝,无论个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值得。」
白薇命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厢房中。
骆长歌沉默良久。
她在白薇命身上,看到她年轻时的影子,并非没有缘由。
曾几何时,她也和白薇命一样,一心一意只想着复仇,似乎复仇就是自己活着的意义。
直至遇上逆徒之后,她才发现,她其实可以不用活的那么沉重压抑,生命中有很多比复仇更有意义的事。
「薇命,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我和陛下都不想看到你变成那样。」骆长歌轻声说道。
「姬光虽是大皇子,但我自幼看着他长大,能看出他与正统帝不是一路人,也是发自内心爱护你,这么多年双方难免会有些许感情,你跟他假戏真做未尝不可。」
「师尊多虑了。」
白薇命否决:「弟子对姬光只有痛恨,从来没有任何感情!」
道侣一事,当然要遵循白薇命自己的意愿,骆长歌最多只是给她提个建议。
见白薇命对姬光如此排斥,骆长歌没有继续提及,转移话题道:「来到昭煌城这么久,是否有发现可疑人员?」
白薇命不解:「师尊说的可疑人员指谁?」
「巫族圣女。」
白薇命一愣,秋水美眸中浮现惊异,随即摇头:「弟子并未发现。」
骆长歌道:「除了正统帝以外,你们还要多留个心眼防备巫族圣女,她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永夜行事鲁莽愚蠢,红衣同样不堪大用,三人里面只有你能让我放心。」
白薇命闻言毫无受到重视的喜悦,心中反倒一片怅然落寞。
「……是。」
「我此次秘密来到昭煌城,将隐藏在暗中寻找巫族圣女,倘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用传音符联系我。」
最后留下一句话,骆长歌起身飞掠出窗外。
……
……
「滴答,滴答。」
床榻上,两人面对面站立,鲜血沿着湛蓝色的剑锋缓缓滴落。
张永夜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向洞穿左肩的剑刃,忍痛无奈道:「你不会真想把我砍成一万段,凌迟处死吧?」
「你接管我师姐身体的时间有限,最好直接点,给我一个痛快。」
巫释天神色复杂万状。
她刚才那一剑原本是直奔张永夜咽喉刺去,可在最后光头,鬼使神差般的压下剑柄,只将张永夜左肩洞穿。
「你竟然……真的不躲。」
张永夜以为她是想让自己尝够痛苦的滋味再杀死,脸上强作洒脱微笑:「我倒是想躲,可我躲了师姐怎么办,你还会放过她么?」
巫释天紧紧抿住嘴唇,忽然使劲拔出天陨剑,带起一大片血花,再度一剑重重刺向张永夜咽喉。
张永夜依然不闪不避。
「噗。」
这一剑洞穿他右肩。
「只要能让你平息怒火,想刺我多少剑随便你。」
张永夜喘息道,俊逸的面容因为剧痛显得有些扭曲。
巫释天终于确定张永夜不是在故弄玄虚,而是真心实意用他的命给自己赔罪。
不,这狗贼不是给自己赔罪,而是要为他的师姐抵命……
「跪下!」
巫释天声线颤抖命令。
张永夜身体一僵,犹豫道:「我已经把命交给你,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再这样羞辱我。」
「你那日在水牢中,又是如何羞辱本座的?」巫释天反问。
张永夜无话可说,缓缓屈膝跪在床榻上。
巫释天见他下跪的模样,刚开始的确感到报复快意,可忽然想起那日在水牢,张永夜其实也对自己下跪过。
只不过,那时自己在前面跪着,而张永夜在后面跪着,自己两条手臂还被他抓住不放,非常的……
念及此,巫释天复杂的神色又多出几分羞愤,再也不对张永夜下跪的姿势感兴趣,继续颤声命令:「躺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永夜只得又躺下。
这个姿势,好像也不对……
巫释天俏脸微变。
那日在水牢,狗贼不仅对自己下跪过,还同样对自己躺下过。
只不过,那时狗贼躺着,自己在边上坐着,并被迫跟他十指相扣……
「嗤!」
巫释天羞愤欲绝,忽然发现不管把张永夜弄成什么样子,都能勾起自己屈辱的记忆,当即拔出洞穿他右肩的剑刃,不管血流如注的伤口,径直挥剑,用剑身狠狠拍在他脸上。
「啪!」
巫释天虽然毫无修为,但天陨剑是天道至宝,张永夜右脸被扇一剑,比被铁门砸中的力道还大,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啪啪啪啪!」
巫释天奋力挥剑,左右开弓,用剑身不断抽打张永夜脸颊,尽情发泄心中的愤恨。
起初的十几剑,张永夜都咬牙扛下来了,可越挨打越觉得不对劲,终究忍无可忍,二指并拢,将巫释天又一次扇来的剑身紧紧夹住。
「巫释天,你什么意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直抽什么?」
巫释天美眸冰冷,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
的高贵气质,彷若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命令道:「巫释天不是你叫的,你要称本座巫神尊上。」
张永夜狐疑:「巫神尊上?」
「对。」
巫释天冷漠宣布:「从今往后,你是本座的奴仆,本座是你主人,你这副卑贱身躯要永生永世向本座赎罪!」
「???」
张永夜从她话语中听出不打算杀自己的潜台词,顿时觉得离离原上谱!
我是想被你杀掉恢复仙帝修为啊!
脑子有病才会当你奴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张永夜实在没忍住,将心声说出口。
巫释天冷艳绝美的面容霎时怒气冲冲,就想抽出天陨剑再给张永夜两巴掌,教训教训他,可剑身被张永夜双指牢牢夹住,她卯足劲抽动两下也没能抽出来。
「松手!」
张永夜怕她再拿师姐威胁自己,只得松开手指。
这一松,剑身再次带起呼啸风声往他脸上拍来。
在听出巫释天不杀自己后,张永夜不肯再受她打脸的羞辱,二指再次用力将剑夹住,怒声质问:「巫释天,你到底想做什么!」
「狗贼,你、你不许违抗本座!」
巫释天俏脸憋的通红,拼尽全力拔剑,脚下一不留神被凌乱的被单绊倒,吓的花容失色直挺挺朝张永夜摔下去。
「哎幼……」
巫释天闷哼一声,感觉身下的,抬起头,发现自己一头摔进张永夜怀里,当即就想翻身爬起来。
「你现在还杀不杀我?」
张永夜捉住她双手手腕,不让她起身。
巫释天身娇体弱,完成不能和张永夜的蛮力对抗,被他以几乎脸贴脸的距离质问一句,男子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把巫释天吹撩的又羞又急,愤愤痛斥:
「孽障,你要噬主吗!」
孽障……
张永夜嘴角抽搐,你还真把我当成奴仆了?
「巫释天,我是对不起你不假,但我已经答应用命给你赔罪了,你别欺人太甚。」
「你只是在给裴红衣抵命,才不是向本座赔罪!」巫释天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