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反倒是甘化聊天的兴致比较高,言道那日本来好奇几只老鬼被缚在学校老柳树上,不料却巧遇了苏澈这块儿好材料。又说小苏资质虽不错,却不知心性如何,便使了个迷魂的道法试试,果然是天性善良,面对强敌也不畏不惧,有胆上前扶持弱校
这可把苏澈气的不轻:“我说那几个小混混吃了熊心豹子胆,老二长到脑子里了,居然妄图在校园里非礼强奸未成年少女,原来是你使的手段,他娘的害老子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1
最后这甘化道: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甘化道人行事有大道理,这迷魂术一放,既试了你心性,又让你英雄救美,大大地表现了一把,日后即使拜师不成,也成全了你俩一把,总也得感念俺的恩情。哦,你们年纪还小呀,倒忘了这茬,不过那小姑娘可是个大美人,就是你俩好事不成,单是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就该承我情了……
苏澈恨得咬牙切齿之余,也没顾上细想。他却不知,甘化的迷魂术,不仅用在了四个小混混身上,稍加改动之后,也给他用上一个。不然以他苏澈平日里胆小谨慎的行事作风,哪里会不管不顾冲上前去力敌四人趟这浑水?最多报告校保卫科罢了。
说话间,二人已走完了这二十里的路程,竟是出乎意料的快。苏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怎么也说不上来。
桃林里早有两人等候。一个是个身着黑西服黑皮鞋的中年汉子,另一个则是个身着唐风丝绸大褂、和和气气、圆圆滚滚的胖子。
这胖子满脸和气的笑容,苏澈怎么看怎么眼熟。稍稍思索,便认出了这家伙正是为女鬼购玉逛店的那个胖老板。想起那时还企图在人家店里偷窃,小苏一阵尴尬,不自然地笑了笑,心虚地闪到甘化背后躲了起来。
乍见这个胖子,甘化也有些奇怪,他脸上忽然涌起了不亚于胖子的和气笑容,拱手道:“小弟甘化,兄台如何称呼?看您神光内蕴,难道金丹竟已养成?是下山游历的吧?”
胖子赶忙回礼,呵呵笑道:“叫俺何胖子就成。我就一在人间混生活的俗人,跟着老板贩点玉石而已。得老板赏识厚爱,传下了些养生法门。若说修为有成,您可莫要取笑我,俺这等俗人,哪里及得上您二位呢?”
苏澈长长出了口气,还以为这家伙就是甘化的师父呢。既然这何胖子不是师尊,难道那中年汉子就是?可看他那模样,不是保镖就是打手,怎么也不像有道高人呀!
果然甘化再朝那中年汉子稽首道:“小弟有事耽搁了些,吴兄不会见怪吧?怎不见前辈呢?”
中年汉子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还未入道,现下只是个跑腿的,哪里有资格与这些人相提并论?连忙恭敬回礼:“哪里哪里,吴明也是刚来。真虚真人与万前辈,以及我家主人在桃林内饮酒品茶赏月。吩咐我在这里等您。”
饮酒,还品茶?苏澈脑袋有些凌乱。再看看天上歪歪斜斜挂着的半轮昏月,饮酒品茶还赏月?这帮人脑袋没问题吧?悄悄拉拉甘宁的童装帽子,苏澈问道:“不是见真虚道长拜师学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哦,应吴明的主人邀请,来论道啊!师父远游荒漠,偶遇吴明主人,这才有今天的事情。你该不会以为从我们从东海万里迢迢到这小地方专程物色来徒弟的吧1
原来如此啊,苏澈这才恍然。若真只是来收徒弟,以他谨慎多疑的性格,还真不敢相信。解了心头疑惑的苏澈,借着月光,再向三人一一看去,身着印有猫和老鼠图案连帽童装的小个子甘化,不苟言笑、一身黑西服、一副黑社会形象的吴明;以及身穿对襟唐装、满脸职业商人和气笑容的何胖子……如此三个形象气质的“修道中人”站在一块儿,这场面……实在诡异。
小苏忽然觉得,那三位将品茶饮酒赏昏月集合在一起的高人,实在较他们的徒弟手下正常多了。
吴明又道:“甘兄,我们这就去吧。”
在桃林中一处空地上,等角摆了三套桌椅。这三套桌椅全是铁质,棱角分明、焊缝崭新,桌面、桌腿红锈斑斑,连漆也没涂,似乎是随便找了点旧材料粗粗焊制而成不久。
稳坐正中那人,身着陈旧的帆布劳动服,长发随便挽了个髻,以一双竹筷别上。虽然这形象又老又土又寒酸,和乞丐比也只是干净些而已,看他相貌不过二十出头,英俊地近乎邪异,目中神光如电如冰,搭配这身另类装扮,说不出是冷酷还是滑稽,实在引人注目。
坐在年轻人左手的是个一身休闲装的人,约莫三十年纪,正解下了提着的包裹,不住地从包裹里掏摸出枣子、莲子、杏等果子,转眼就将铁桌摆满。中年人抓了抓脑袋,想了片刻,皱眉问道:“老何!桃子呢?哪去了!来的时候不是吩咐你摘了五枚么?怎么不见了?不会是又拿给你那小侄吃了吧?”
何胖子慌忙小跑上前,自腰间精美挎兜里摸出五颗鸡蛋大小的桃子,放在了铁桌上。陪着笑道:“老板你可真会说笑。这桃子是您的待客之物,我何胖子哪里有胆子拿去?就是有这个胆子,俺侄也受不起啊!是您走的匆忙,忘了带了。”
苏澈定睛瞧去,那五个桃子虽小的可怜,但个个晶莹剔透,就连桃尖的红,也莹润非常,看上去不像果物,反倒如同美玉雕成的一般。不只这几个桃子,桌上的果子无一不是如此模样。
品相如此不凡,如果不是极品玉石雕成,莫非是仙果不成?小苏暗暗猜想。
年轻人右手旁,是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神***,天青长袍随微风飘摆,看上去好不闲适自在,自自然然的就有了一股子出尘之意。如此仙风道骨,正是真虚真人。
真虚摆了摆长袖,不知从哪取出一套紫砂茶具,捋着白须含笑道:“徒儿,泡茶。”
甘化应声上前,也摆了摆衣袖,取了两只拳头大的小罐,一瓷一陶。瓷罐中盛满清水,陶罐中则放置了数片柔柔小小的红叶。不待真虚真人吩咐,甘化左手托瓷罐,右手燃起淡淡火焰,烧起水来。清水取自灵泉,红叶摘自仙草,而甘化右手所发之火,也有名堂,唤作文武真火。
紫砂茶具、瓷罐陶罐、灵泉水、仙草红叶、文武真火,这些超越凡俗的事物在苏澈眼中都映出一团团性质各不相同的灵气。但他不懂也不关心这个,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如何藏在这师徒二人袖中的。
苏澈看的真切,这手段像极了袖里乾坤。西游记里,孙悟空这么牛叉的太乙金仙,也被五庄观镇元子大仙以袖里乾坤给收进袖子里,居然半点挣扎不得。若真是袖里乾坤,真虚甘化师徒二人,可真就高深莫测了。至于甘化手掌所发真火有什么名堂,苏澈就猜不出了。
文武真火,一文一武,各有妙用。甘化将文火与武火揉至一起,同时而发,对真火的把控的确精细入微。但这么一来,煮沸灵泉水,就不免慢了许多。
年轻人笑了笑,赞道:“此茶极好,配上好水就更妙了!万先生,真虚真人,不妨先吃几杯酒,如何?”
中年人马上同意:“我万云来这果子,下酒也合适。真虚真人的茶,咱们放到最后再饮,不然真可惜了。”
真虚捋捋胡须,没有说话。倒是甘化面色不悦,冷然道:“还是用过一碗茶,先熨了肺腑,再喝你的酒不迟。你墨方子的酒太烈,伤了肠胃可不好。”
墨方子对甘化的无礼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无妨,有万先生的果子垫着,伤不了。”
始终垂首肃立一旁的吴明,听到主人发话后就出了桃林。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赶回,手中多了一瓶白酒。
见识过万云来的奇异水果以及真虚的仙草茶具后,苏澈本以为这酒也该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奇珍。可他定眼看去,差点栽倒在地。只见那酒瓶子红红白白,气势不凡,上还打着商标,赫然是“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