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民居的房间里狭小闭塞,地上的地砖被暗黄色的陈年污垢所侵染,他提脚走向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女孩惊惧的啜泣声越来越清晰。
走到门前的每一步都极为沉重,房间不大,这几步路里他内心却仿佛走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小宝儿是他遇到过最干净的人,娇憨、软糯、有点爱哭、一眼望到底的纯净,在男女关系中还有些懵懂,却会笨拙的回应着他,一颦一笑在他脑海里迅速闪过,压的他的脚步更加沉重。
他无法想象小宝儿被那个恶心的东西欺负的时候,会有多无助,一定哭喊过他的名字吧?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从此一定恨透了他。
宝儿……对不起……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散发着怪味的卧室里十分凌乱,床边摆着一张床,此刻床上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在窗边,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身上的白色t恤甚至被扯烂了领子。
不对!
白色t恤?
阴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哭泣的女孩,大步上前将她的脸抬起来。
一张布满泪水与恐惧的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眉头微皱,紧握着拳的手缓缓松开。
女孩仿佛被蛰到了似的,尖叫着往角落里钻,显然吓坏了。
他直起身来,沉着脸走出旧民居。
坐进车里,乔谨川脸色十分冷峻,属下站在半开的车窗前恭敬的汇报道:“乔爷弄清楚了,太太坐进车刚走了一小段路,这个女孩都冲出来拦住车说家里有急事,请求太太把出租车让给她,太太随后下车,这个混蛋就把女孩打晕带到了这里欲行不轨。”
原来司机是个鸡头,经常利用出租车做幌子,或诱拐或用强将女孩们带到隐蔽无人的地方试试暴行,得逞后拍下女孩的**照片或者影片进行恐吓,逼受害女孩待客赚钱。
安乐街明面上被清查多次,事实上地下还隐藏着更加罪恶的产业链。
有的受害女孩害怕照片被传播只能被迫乖乖听话,有的女孩性格刚毅一些咬牙拒绝威胁,照片和受辱视频则会很快传播到不法网站上,甚至会发给她们的亲人朋友和同学。
于是受不了闲言碎语指指点点的女孩们选择了轻生,花季生命在最灿烂的时刻凋谢破碎。
乔谨川听完属下的汇报,眼中杀意凛冽,他沉声吩咐道:“把人送到警局,派人盯紧。”
“是1
车子缓缓驶出逼仄的安乐街,车窗外的景物从陈旧的街道逐渐转变为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宝儿的去向再次成迷。
乔谨川心里复杂而焦灼,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忧,五味陈杂。
就在这时司机的电话响了。
正巧红绿灯,司机踩住刹车接起电话,一声“喂”之后,声音蓦得变得恭敬。
司机连连点头,“是,收到。”
挂掉电话,司机回首道:“乔爷,老爷请您回去一趟。”
乔谨川眉眼深沉,烦躁的看向窗外,“没空。”
司机接着说:“老爷说,夫人在老宅。”
车子一路疾驰,乔谨川下车之后寒着一张脸快步穿过复杂曲折的回廊来到大厅。
刚踏进门,他几乎瞬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身上穿着监控视频里那件蓝色连衣裙,漆黑顺直的长发简单的用一根黑色发绳扎着,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背包和速写板静静的躺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此时此刻,乔谨川才感觉心里压抑着的东西猛地抽离,一直紧绷在喉头的一口气也终于得意喘息。
还好还好,她没事。
小人儿正和坐在旁边的乔明森说着什么,还是乔明森率先发现了乔谨川。
一见到儿子,乔明森原本和煦的面容瞬间板起来,低喝道:“怎么现在才来?”
俞宝儿回过头,长长的马尾在空气中甩了一个圈。
清润澄澈的眸子望着他,不见丝毫惊讶,娇俏圆润的小下巴得意的扬起来,大眼睛里盛着一份暗暗的幸灾乐祸,粉嫩的唇瓣抿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俞宝儿让乔谨川想到了有有恃无恐这四个字。
他瞬间明了,他还是小看了娇娇糯糯的俞宝儿。
小东西是来告御状的!
乔谨川走上前,目光却始终钉在小姑娘身上。
俞宝儿则停止了小腰板,毫不畏惧的对上他深沉的眼睛。
见状,乔明森冷斥道:“看宝儿做什么!有我在这里你别想欺负她1
小宝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转过头去。
那小模样娇俏的不得了。
乔谨川眯了眯眼睛,转过头去,刚要开口解释,乔明森却不给他机会。
“乔谨川你的涵养、你的家教都去哪里了?居然胆敢欺负宝儿?宝儿是个女孩子,还比你小了整整六岁,你怎么下得去手?我看你乔谨川是越活越回去了1
乔谨川听了,意外的挑挑眉,看向俞宝儿。
后者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用余光悄悄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乔谨川短暂的惊讶之后,眼眸一闪而过一丝玩味,抬眼对上父亲不怒而威的脸。
“是我做的不对,只要宝儿肯消气跟我回家,认打认罚。”
乔明森看似不动声色,实则颇为意外。
这还是那个从小就特别有主意的儿子吗?小女孩轻飘飘的几句话,甚至还没有来得急核实真伪,一向唯我独尊的儿子居然上赶着道歉?
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向俞宝儿的瞬间便春风化雨。
“小宝儿怎么看?”
俞宝儿则摇摇头,请冷冷的说:“爸爸你千万别信他,他平时认错可快了,可是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下次明知故犯。”
乔谨川听着小姑娘娇糯糯的告状,只觉得嘴里甜滋滋的,他强忍着上扬的嘴角,狭长的眼睛含着淡淡的宠溺望着小姑娘。
乔明森看看娇憨可爱的儿媳,再看看一脸分明被拿捏的死死的,一脸无可奈何的儿子,有种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感觉。
他虚咳一声,对俞宝儿温声道:“好,宝儿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乔谨川做的不对,那你看爸爸应该怎么处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