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刻的云端也打至尾声,在两人手段尽出后,王旭东问道:“老妖婆当真不肯放过我当真要跟我鱼死网破吗?”
此刻已经化为槐树的老妪道:“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不可能在让你逃脱了,就算以我才恢复的生机为代价以不可能让你逃了。”
王旭冬听闻他眼中满是杀意:“既然这样你就给我死来。”
顿时之间他直接燃烧了的百年精血,然后口中念道:“龙腾象奔,风火交并。霹雳电扫,风伐火征。当我者死,逆我者轰。”
刹那之间他直接身化龙象,成风火交并状,在看天上地下,风火交加刚在天边露出的鱼肚白再次变为血红,不断的朝着高大槐树奔涌而去。
槐树立即以损失失而复得的生机为代价,满天藤蔓立刻成伞盖状,只是刹那之间,两相交织,天地轰鸣,整个树头都开始燃烧起来,不停有本焚烧的树藤枝干掉下,声势之大世所罕见。
看得张潇玉在下面担忧不已,他看向身旁土地道:“许兄淮娘子他不会有事吧!”
土地眉头天皱起:“滕云境的巅峰战力,我也不敢胡乱揣度。
下一刻再一次发生爆炸,整个树冠被削去一半,大树极具收缩,瞬间便消失不见,火星散落天地清明,尘埃落定之后,云端之上,不见王旭冬,不见老槐树。
张潇玉有些心慌了,但当一个再次恢复老妪之身的人走出来的时候,他慕然而笑。
淮娘子最终还是以损失了刚恢复的巅峰境界和一部分生命之源为代价,算是最终将王旭冬斩下云端。
但是这也意味着现在的她比以前好不到哪里去,付出的代价是以后的整个大道,但是她依旧不后悔,得失之间,老妪无比的从容。
这时的章朗祖也恢复了一些他看见老妪等人都没事,却没看见江尘和杨子衿不由得问道:“杨子衿和江尘呢?他两不会死了吧!”
当发现老妪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身后时,他下意识转身。
下一刻他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瞬间暴起。
他看见一个人面目全非,眼睛凸起,血流不止,一眼看去触目惊心的人正缓缓走来,他怀中有美人喋血,而江尘抱着女子的手依旧是白骨森森,这还是一个人吗?而他居然面无表情,好像一切都跟他没关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怕疼的人。
他太过呆滞以至于第一时间他不敢相信那人就是,那原本丰神俊朗的江尘,他看向杨子衿,口中轻声道:“江……”
杨子衿轻轻点头,手中还拿着一块面皮,她早就想给江尘补上了,但是江尘说了一句:“我脸都不要了,我说过可以放他走,为什么他还是要杀人呢?她命都没了,我丢块脸算什么。”
一句话让杨子衿硬是只敢带着那个已经呆滞的小姑娘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老妪率先开口:“江公子。”
江尘这时才真正有了一丝生气,他轻轻开口:“阿婆能给他换一身新衣服吗?”
声音无比平静,这是江尘的天性凉薄使然吗?即便是这样他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未曾歇斯底里,依旧能保持本能的平静,好像一切很无关紧要而已,他那句别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像一点都不像是他能说出的话,又好像只能他说出,他历来给与生命最大的敬畏,但是他依旧改变不了生命的走向,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土地和张潇玉都呆滞了,甚至下意识的屏住气息,似乎是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又似乎是无言以对。老妪只是微微呆滞了一下,她便立刻从江尘怀中接过女子,还是没忍住道:“江公子你的脸…不疼吗?”
江尘依旧面无表情他平静道:“脸在杨子衿手上呢!没事的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啊!看着的人都觉得肉疼,何况是他。
说完他缓缓抬头:“杨子衿麻烦你帮我补上。如果说刚才的他还带有一点发怒的苗头的话,现在的他就是那种只有看遍事实沧桑才有的释然,江尘看事似乎天然理性,一旦看清就能把自己外在的情绪完全压在心里。
杨子衿想开口说好,但是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生平第一次眼睛通红,最后只能轻轻的点一下头,她怕只要动作过大眼泪就会流出来。
就这样杨子衿立刻带着江尘进了一间老妪以术法翻新的屋子,而老妪在把金曦放在床上后,也赶紧去帮帮忙了。
走的时候杨子衿把小女孩交给了章朗祖,最后就只剩下四人在外面面面相觑。
在屋子里,老妪打来带有他生命之源的水为江尘清洗了脸上的伤口,而杨子衿则拿出她随身携带的上等疗伤药,她终于开口对江尘道:“你忍着点,我这药能够合精血,肉白骨,生肌肤,就是有点疼。”
江尘依旧只是点头,但却没了以往的亲近:“麻烦你了。”
杨子衿瞬间觉得有些难过他想叫他好好说话,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说了一句我要开始了,于是她先用老妪打来的水给江尘清洗伤口,没一次清洗江尘都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好像这一刻开始他才知道疼痛一样。
杨子衿依旧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直到伤口清洗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给江尘脸上倒上他手中的药水,刚倒上江尘就等的牙关紧咬。
药水一倒上立即就能看见血肉重生,连老妪都有些不忍直视,立即便转过身去眼中满是对这个救命恩人的愧疚。
杨子衿则咬住牙齿才没让自己手抖,他依旧轻轻的把药水撒在江尘的每一寸血肉上,当撒完最后一寸肌肤的时候,他立即把早早就用玄力给江尘保护住的面皮给他贴上,刚贴上就听见江尘忍不住吸凉气的声音,看来这下是真感觉到疼了,毕竟只是血肉之躯。
只是瞬间他的半边面皮就开始以罕见的方式愈合,但是哪怕是仙药也仅仅只是让他的脸不至于彻底毁了。
终究不能立刻恢复,此可的他两边脸极不对称,以至于看起来觉得有些别扭,这就是所谓的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吧!
而且他刚敷上的半张脸整个边缘,半边眼皮都是肉眼可见的疤痕,看起来太过古怪,以至于让人一眼看去毛骨悚然。
他终于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杨子衿才轻轻问道:“疼吗?”
江尘睁开眼睛苦笑,终于实话实说:“疼死了。”
杨子衿眼泪立刻偷偷从眼睛逃出她那双星眸。
老妪欲言又止,最后悄悄走出。
就听杨子衿骂到:“你也知道疼啊!明明你都说过尽力而为,要不是那个姑娘早早动手,你是不是还要把刀插进自己的心脏啊!江尘你太过妇人之仁,大道无情,你这样说不能大道登……”
说道这里他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江尘在对着他笑,只是下一刻江尘便泪流满面:“我说过我运气不好的,跟着我的人都很倒霉,小时候就有人说我是丧门星,我也不想承认!可有的时候我真的是好怕!”
这是杨子衿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得如此歇斯底里,他没有觉得很不男人,反倒觉得这样挺好,会哭的男孩子也挺可贵的。
在金曦死后江尘算是第一次有了表情,杨子衿想都没有想,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心疼,于是他轻轻把江尘搂在了坏了,他心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他好像还是一个孩子,他好像很可怜,好像有人在自己怀里哭,也…也挺好的。”
他轻轻拍打着江尘的后背笑声低喃:“不怕了,你不是丧门星,江尘相信我,很多人肯定都会因为能够遇到你而觉得可贵的,江尘永远都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放弃自己知道吗?人间有很好的事物,你如果不往前你不会知道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不喜欢这个世界,江尘何尝不是很好的事,有些人能遇到真的很不容易。”
这样的言语好像才是最能打动江尘的,因为他隐约觉得阿婆也说过这样的话,是的阿婆的确说过,所以这让江尘江尘右边的半边脸整个埋在他的怀里,他哭得更加伤心了,瞬间就把他的衣服打湿了。
十五岁的确还是一个孩子,哪里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坚强,仅仅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一时间江尘想起了很多人,母亲死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掉,那时候的他憎恶着所有人,憎恶着这个陌生而可怕的世界,他哭的时候是因为阿婆来了,但阿婆死时,因为有小江月在,他没敢哭,那时候他只是从来没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而已,但还是忍不住让小江月看见了他哭,但是那时小江月多大点啊!所以除了阿婆之外,没有人知道其实江尘很爱哭的,只是不再人前哭而已。”
“他身边人都会觉得他很坚强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哭,但是阿婆知道江尘那坚如钢铁的内心很脆弱,阿婆在走时对着江月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这次真的护不了他了,你别看它一直笑嘻嘻的,但其实就是一个爱哭鬼,你可能没见他哭过,只见他笑了,所以觉得他过得很无忧无愁,但是你不知道他其实想得比谁都多,他很过得苦的,毕竟才好大点啊!”
“我走以后你可能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在他还不懂生死离别时,为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婆子就已经伤够了心,我不想那天他懂事了,却还没成长起来,就为你这么个只有恩,没有仇的遗恶逆种,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希望。”
“我知道你的大道和期望太大,而他现在这个皮囊不够撑起。”
“他啊从小就怕我对他失望,所以从小就懂事,一直会帮着做一些活。”
“也怪我平时忙没太大时间陪他,但他真的不应该在承受这些了。”
“所以你如果那天想离开他了,也别着急好吗?等到他真正开辟了神海就能改了那份契约了。虽然时间可能有点长,但最多两三百年而已,对你们算得了什么。所以等等好吗?别让他伤透了心。”
所以这可能才是江月一直没对江尘动手的原因,但是事实真相只有江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