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波自上而倾,地面最中间徒然一片圆形空洞,深不见底,令人胆寒,一方小小炊烟地环绕空洞周边草地而成,花团锦簇,栅栏围,灵芝样的小屋,闭门塞窗,与山外风沙比,未免虚幻。
“wow,在外面我们称这里为什么?仙境1琼璃的束缚已经解除,诙谐的性格由此释放。双方相视无言,见女子完全不在意,它扫兴地调侃了一句。
“嗯……虚妄?像是什么小孩子会取的代号……我是说……接地气。”
侃侃而谈的时候还不忘佝偻着身子揉一揉被扎穿的腹部肋骨,它不敢跟那名刚刚知晓姓名的女子说起自身的伤口其实在因为自己力量的特殊性而缓慢恢复这事。
女子微不可见地笑了一声,听起来格外悦耳,这一声恩惠似的小欢喜还让琼璃有点小得意,它侧目看向背对自己的女孩——虚妄。
不过彼时的虚妄也已扭过头来,含笑审视着琼璃,这种眼神是一种恐怖的冷漠,貌似能看透人心灵深处。这让琼璃浑身不自在,兴许是自己嘲讽她名字戳到雷点了?
“……别那样看我,我不会做出格的行为,以我……呃……一点微不足道的体面保证?”琼璃自知无趣地耸了耸肩,步履蹒跚地跟在女孩的后面,始终撇着张嘴。她们小心绕着巨坑挪移,到达那间小屋前。
这屋内并没有什么人,但设施确实齐全,烟囱上方历经烟火气浸染的幽邃石块随着花园那处凝落的阳光一齐投射到地上绽放光的美感,菜籽一起作证它们曾经主人的离别匆匆。
花园红木桌上咖啡还未干涸的瓷茶杯中被遗忘的一撮绒毛,好像已然调皮地揭露主人脱毛的秘密。阳光侧倾,挤着进了这梦境般的世界。
“哦,这个咖啡浓稠度……是卡布奇诺!我喜欢的类型,看来这家主人品味还不错嘿嘿。”琼璃弓着背托过脑袋,蓝眼睛细细揣摩生活的艺术,这儿跑,那儿逛。
虚妄双手插肩,平着胸,细细清点这里存在的真实。摇晃着身子绕了巨坑一圈,又撇过脑袋望向深坑,踢下一块石子。石子在不远处静静的啪嗒了一声,可以推测下面只是黑的渗人,并不深。
“主人走的不急不慢,但却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它只可能是从这个坑下去的。”
“为什么?”
“我猜的。”
“哈,我就知道。”
她们尴尬的互相别了一眼,再不乐意地用力拧着嘴缩回来。
虚妄抽出手摩挲石坑边缘的痕迹,目光缩聚,随后纵身一跃。琼璃还在欣赏花园精致优雅的蔷薇,回头只看见那名女子像是不要命般的越入了象征着危险的深坑。
一种莫名的关心促使着它慌忙地拖着步伐跪在深坑周边,惨白的头骨慌张地向洞里望去,左瞧瞧,右看看,想在黑暗中摸索到什么。
不久,虚妄的声音返来。
“下来吧。一片毛茸茸的金色花朵丛脏不了你那古怪衣服。”虚妄起身摘掉了头上的几片花瓣,从一块方形的花堆中站起,目光所及之处还是一片黑暗,虚妄从背后抽出长枪,枪尖火烧如龙,燎烧四壁,黑暗聚散,道出一片光华。
虚妄观察,隐隐发现一道藏匿于黑暗中的恢宏紫门,拖枪欲前进之时,背后又是一阵巨响。
“嘶……”琼璃弓腿坐起,揉揉娇贵无用的尾椎骨,在不远处又得了虚妄一板白眼。
紫门瞬时有了动静,虚妄绷紧神经,拍枪灼前,紫门处,一轮不一样的黑影此刻慢慢显现……
“你是?”炎火剑指浑暗。
“……”隐于黑暗之人不肯上前踏足光明,随即突然发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袭击,一发利剑从对方衣兜中如光般刺来,直直刺向刚起身口角还沾着花瓣的琼璃。
忽的振刀,烈光交叉,一声哐当,火焰傲立光明。
不再多说,虚妄几步助跑,不远处骤然顿步,身姿婉转旋转,在地面风姿如盛之蔷薇,抬放于胸脯之枪,舞枪,止步,面向对方,借住惯性掷出火枪,动作不捎几秒,却诠释迅猛刚强。
暗中之人挥袖再迸发几箭,目标依旧是琼璃,它缓神时,只见火光在眼前乍现,锐利的刀尖直直向面门刺来,带着点点寒芒。
琼璃反应过来,左避,呼啸之风从耳边刮过,琼璃呆呆地看着嵌进墙壁的铁箭,感慨自己与生死交叉。
再看虚妄和黑影的对峙,焰光一闪,巨声一响,离弦之枪直刺暗中之人,狠狠扎向其臂膀,对方已经轰然跪下,场面顿时静的只剩双方的静喘声。
“你应得的。”拨发,猫步亭立,冷漠以视,抬手,火枪从暗中之人身上飞回,虚妄抬足踢枪,抡空乱舞,再忽然止定,一道血水于枪尖撒地,虚妄凝望血光,微微皱眉。
“你……是?”
黑影站了起来,一手紧按伤口,看得出力不从心,忽又转头移目看向琼璃,沉吟几秒。再尽一身之力,泼一沙土散向虚妄,虚妄撇头抬手遮挡,原来早有防备,沙土在枪尖的烈焰下炙烤,瞬间化成零零散散的星光,透过那些光怪陆离的星光折射,虚妄发现了对方准备逃跑的身影。
……
“呃……啧……”试图逃跑的暗中之人,已经被虚妄抓住狠狠地扔进了光明之中,只得留下几句呻吟。
虚妄收枪,长舒一气,绑上被抓来的人,随即便回头故作关心地看了看闷闷不乐的琼璃。
前被绑,现又遭敌人暗算,换谁谁不委屈……
见琼璃已无大碍,虚妄便起身打算去盘问那人。
不过偶然之间抬眼看向镶嵌在墙壁上的暗箭,忽然好奇丛生,虚妄走去,用力拔下,完整的箭矢瞬间变成一地碎银,其中一块碎银还夹杂着红色的纸条,蹲下捡起,翻看。
其内赫然填着几行字:
“钟声响,黑鸦叫。没什么时间了,孩子。”
“碍…什么意思?”虚妄仔细复看几遍,还是一头雾水,侧目窥视琼璃,还是面色阴郁,听见虚妄读出的文字,琼璃眼内光芒奇妙,一会黯淡,一会光亮,像是在心中反复咀嚼什么真相。
“嘶……呃?我应该不知道吧?”琼璃低下脑袋,阖眼摇头。
“真的?你那眼神又是怎么回事?”虚妄想要刨根问底。
“嗯……只是……没事了。”琼璃抬头凝望石穴破洞显露的金黄天空,显然在逃避虚妄审视的目光。
“……”
“唉……那我就得换一个角度切入了。”
两人相互回头,看向了正在默默挣扎的人……
“叫什么名字?我惹你什么了?”琼璃和虚妄纷纷弯下腰看着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对方,琼璃的发问没有得到回复,为了方便交流,虚妄抓着斗篷用力向外一扯,不料却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哀嚎。
有什么东西被虚妄连带着斗篷一起拔了出来,斗篷随风飘摇,天空还撒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白色羊毛。
不过从虚妄的视角看来,情况就又得分一个层次了,掀开斗篷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粘在了自己的手上。
随后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突然发热,灼烧虚妄的手背,一种钻心刻苦的疼痛瞬间从脑中穿流而过,甚至来不及痛苦,但是那一刺痛却让人记忆犹新。
虚妄松开了握着斗蓬的手,抽回手背,原来是对方的血液。不过……血液流过的地方,却貌似有什么乌黑的印记若隐若现,像是乌鸦的喙……
虚妄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呆地看着对方。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上面顶着两个尖锐的羊角,白色的眼仁和黑色的虹膜,两相交印衬托略微向外延伸的羊嘴,活脱脱是一个无辜的天使模样。
身着体面,丝绸般顺滑的长袍贴合着他的身躯,两只肉嘟嘟的羊爪挡在自己的眼前,似乎在有意避开光明。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这只羊人的脖颈,有一处地方明显跟其他的皮毛不一样,像是狠狠地秃了一块,光秃秃的皮毛上还溢着点血色。
看着就疼……虚妄是这么愧疚地想的。把手背上的事暂且搁置到了一边。
“对……对不起?”
“……”
“牛。”
琼璃旁边拍手奸笑,完全是在有意地嘲弄什么,传染性极强,却让人听着格外烦躁。
……
琼璃擦着泪光坐在了角落,轻轻摸了摸自己被摧残的脑袋,暗自嘟囔着:“笑也不给吗……”
虚妄拍了拍手,轻松似的再次审讯面前的小羊。
“为什么袭击我们?叫什么名字?”
“……”
“上一个这么沉默的人差点被我干碎了。”
“啧……艾斯利尔。”
“为什么袭击?那封信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一个送信的,我真的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虚妄连忙打断。
“什么人让你送信还要打翻收信人的?”
“……我……额……”
“我只是吓到了而已。那个人让我来这里把这封信送给一个骷髅,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恶作剧……没想到这里真有人……”
“勉强算是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现在正面回答我,谁让你送信?为什么送给它?那个墙角自闭的那个。”
“……你问的太多了。送信人是匿名寄信的,我……真的都不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作用吗?”
虚妄从身后拿出长枪,直直地对着地上的艾斯利尔。
艾斯利尔受了一惊,连忙挥手回答道:“外面来的是吗?相信我,我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怪物!我可以带路,可以带你们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哪怕是让我……额……也可以1
“?”
“求你了,只要不让我死就可以……求你了,我还没活够……”
“好吧……可以留你一命,往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带路,否则让你成为枪下亡魂。”
最后一句是极其威严地说出来的,带着强烈的压迫,艾斯利尔好像要哭了,但只能弱弱地回复一句好的。
……
虚妄和琼璃两个人一前一后死死夹着中间的艾斯利尔向前走,听着艾斯利尔的指示,穿过紫门,还有一个长长的隧道,隧道幽暗异常,只有闪着的微弱紫罗兰光泽的水晶在石子的夹缝中向外舒展着光明。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尽头。
“嗯……那你送信的人,ta只说了让你送到这吗?”
“是,是的。这可真邪门儿对吧?”
“为什么是邪门?”
“因为这里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来到访过了。你们那儿应该是进入这里的唯一完全的入口。而让我送到这里,这个几百年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这不邪门吗?”艾斯利尔不敢答非所问,他也一直有一个问题,这些外来人是怎么找到这的。
“可是……虚妄。”琼璃撑着脑袋向着最前面的虚妄问了一句,“那上面的住宅是谁的?”
“……你问了个好问题,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