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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1)

陆秋的爹病了。

这天她刚割完农草,推开家门就回发现父亲栽倒在石砖上。

村里没有一个医师愿意给陆伯治病,因为跟陆秋一样,他们都拥有碧色的血。

村里人视其为不详,甚少有人与他们交往,而且,从来也没有人接触过这种病症。

温血症是从陆秋祖上一直传下来的,陆秋还记得自己的太爷爷临死前,浑身发青,皮肤犹如浸过滚烫的热水。老远从镇上请来的医官,被眼前膨胀的人形热水袋吓得直踉跄,含糊搪塞几句便匆匆离去。

其实这病也谈不上什么绝症,陆秋曾经也发作过几次,只是身上隐隐觉得痒,像太爷爷那么严重的情况,一辈子可能也见不了几回。

不过这次怕是被自己老爹赶上了。

陆秋细细照料了一夜,直到天快明时,陆伯终于睁开了眼。

陆秋憔悴得高兴了片刻,陆伯看着女儿,轻轻把她拥在怀里,随即哭了。

温血症无药可治,恶性发作后就该准备灵柩,陆伯深知这一点,啜泣着,也知道瞒不住女儿。

之后的日子,陆秋几乎放下了田里的活,无时无刻不守在陆伯身边,秋天快到了,甚至窗边袭来一阵寒风都会要了老爹的命。

唯一出门的一点时间,是去田里挖一些农物充餐,或者就是到村口的医窖询问,看有没有医生愿意上门帮忙。

很显然是没有的。

所有人都避而不及,这再一次伤透了陆秋的心。

夜晚,陆秋来到离家不远一座小土包上,这里的土地祭奉着一颗灵树,它从世祖移居到这里时便长存与此,因此人们也称它为先祖之树。

陆秋站在树下,淡白的荧光印在她脸上,她朝着洁白的天使许愿:愿得一人救治她的父亲。

愿望似乎灵验了,那时孟秋刚过,一个旅居者游历于此,后来村里人开始传,这是一个来自远方医师。

陆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自家的田地里,男人蓬头垢面,正在地里拨弄秧苗,陆秋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身上没有一处干净地方,正因为这样,两人都毫不怯色。

得知这是陆秋的田,男人连忙赔礼,陆秋说没关系。

恰聊中陆秋得知男人叫白榕,是个游历至此的医师,他说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奇珍异草,就连自家地里的秧苗都与外面的不一样。

陆秋淡淡笑着,似乎许久没有人对她如此和蔼。忽然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突如其来的僵硬让白榕不自觉得停住了话。

“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不,没…没有。”陆秋想将笑容生生拽回来,却无法掩盖自己不自然的面部表情,她眼眸下垂,想了想,

“我…爸爸他得了病,你能帮他看看吗?”

白榕简单询问了几句,毫不犹豫表示非常愿意。

陆秋没敢把自己一家碧血的事情告诉白榕,怕他和村口药窖的人一样不敢进门治玻

陆秋表面万分感激,内心却惴惴不安。

回到家里,陆秋和萎靡在床的父亲叮嘱了几句,陆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许多事都只能轻轻呻吟得应着。

白榕坐在床榻前,他问陆秋知不知道陆伯的病因,陆秋怕露馅含糊着说不清楚,只大概讲了讲陆伯的症状。

白榕问不出所以然,便自己开始诊断,他从针袋里抽出一根银针,接着就要刺血!

陆秋想制止已然来不及,深绿色的血滴从陆伯的指间滑落,陆秋清晰得看到男人眉头一蹙。

陆秋心说完了!

谁知白榕短暂惊讶后便恢复常态,他拿出一罐药缸,将取的血滴入其中,血液与药粉在细木棍的搅拌中渐渐混合,直到升起一连串冒着白烟的气泡。

“你们家是碧血?”白榕静飘飘得问了句,仿佛无孰轻重。

陆秋呆在原地,耳朵嗡嗡的。

“嗯…”

陆秋想道歉,但更害怕。

“你怎么了?”白榕疑惑得看着她。

陆秋嘴角抽了抽,她只觉得嘴唇上加了千斤重。

“你…你不怕吗?我们的血是绿色的。”

白榕一头雾水,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是什么原因,

“碧…你们绿色的血虽然少见,却是正常的,这主要是基因和遗传的问题,你是因为这个……”白榕说着淡然一笑,“放心,伯父的病我会治好的。”

陆秋深吸一口凉气,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处境,那种感觉,就像黄昏中漂浮入泥的败叶,一瞬间等到了柳暗花明的一天。

白榕的诊断非常准确,温血症。村里所有医师都道不清的病症在他手里轻车熟路。

下午,白榕去山里就地采了一些野草,晚上他就熬好了一罐药。

陆伯饮下没多久后,体内的热毒像被蒸发了一般,他竟能神智清晰得跟陆秋说话。

秋天终于带来了第一抹凉意,仲秋后的某一天,人们看见陆伯背着手站在村里的大杨树下,乐呵呵得给人们打招呼,虽然没人敢应,但都心照不宣的是,这位病入膏肓的老大爷的脸上居然重新容光焕发。

不久后,村里传起了童谣:

“有神医,治老翳。

千里行,回天明。

灵树仙,神降地。

挥挥手,阎王走。”

虽然这些都是传闻,除了陆秋和陆伯,没人真正见过这位药神仙,但这件事过后,村里人对陆家人的态度完全翻转。

从前他们是厄运缠身的怪人,现在他们是被灵树眷顾的幸运之子。

这样的风浪,自然掀到了陆家里,许多人上门拜访,他们想看一看这位药仙的模样,虽然每次都没有成功,但每个人依旧饱含热情。

白榕不愿意被外界所纷扰,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每当晨起,他都会和陆秋深入山林,这本就是他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的原因。

在外人的眼中,这是一座被奇幻色彩包裹起来的山野,在长长的山壑那边,传说是一众精灵的领域,一片充满魔力的原始森林。

同样的,在山的这一边,滋长各种了奇珍异木,只不过在当地人看来,它们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残枝败柳。

白榕拖着背篓,时不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得把所见到的珍奇植物摘放进篓内,并不忘在书本上撰写进他随身携带的黄页书里。

陆秋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却十分欣赏他的一举一动。

从前,陆秋只能一个人在地里务着农活,现在忽然多了一个跟她弯腰下地的人,陆秋只觉得一时非常新奇,是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和感觉。

终于,在不住的好奇下,陆秋问出了心里的疑窦。

白榕还沉浸在手里的花草中,他闻言愣了些许,接着轻轻笑了一声,随即从地里摘下一株莹晶草,这是山深处才有的草,一到晚上,远看便会有一道蓝盈盈的微光。

白榕用拇指和食指按住草根部,另一只手在叶片尖端搓了搓,霎时间,叶片如同被灌注了魔法,黯淡的光泽变得晶莹透亮,陆秋甚至能看到内部的汁液流动的形状。

这束光照亮了她的面容,是她这辈子从未看到过的惊奇。

日复一日,白榕的黄页书终于快被填满了,这些日子里,陆秋几乎陪他走过了山里的任何地方。

陆伯的病也几乎痊愈,人们都说老爷子看起来比之前年轻十岁不止。

过完了一整个秋季,白榕也完成了他留在此地的使命。

临走前,陆秋来到了灵树下,她带着白榕,和之前一样。

她告诉白榕,这先祖之树,是世世代代庇佑着他们山村的守护神。

“以前老人说过,人们一生可以对灵树许一次愿,只要心真诚就能实现,以前我还不信,直到我虔心许了个愿…”

“你许的什么?”

“我许的你能来。”

……

深秋树下,黄昏与落叶,先祖之树的叶片变得深红,但它并未枯萎凋零,甚至在远方投来的光下金黄一片。

白榕痴痴得看着眼前这颗摇曳着金色光芒的灵树。

“那你想许什么愿?”陆秋水晶般的眼神看着他,迫不及待得寻求着答案。

“我…”

“不,你不用告诉我,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白榕笑的格外温柔,像蕴含着微风。站在光和风中,他浅浅得许了个愿望,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愿望。

白榕离开的那一天,陆秋永远也忘不了。

白榕留下了许多,健朗的父亲,村民的尊重,还有一段难忘的回忆。

临行前一天白榕还专门为她熬制了一副养颜保神的药,它们被磨成细粉,封装在家里最好的陶罐内。

陆秋问白榕,你还会回来了吗?

白榕的回答是,

“会。”

他说等他游离完世间的奇珍异草,或许把给你熬制的药喝光,他就会回来。

陆秋信了,她纵使内心里舍不得,却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出来。

白榕也带走了许多,他来时的一切,还有陆秋的心。

又过了一日,一月,一年。

陆秋也不记得到底经历多少岁月,每当秋天,她便常在灵树前等着,望着远方的那条路,她等了一年,两年……

她等到给自己改了名字,改成了陆知秋。那时他们是在秋天相遇。

她等到了陆伯去世,枫叶盖满了父亲的遗体。她把父亲葬在了秋天,也把自己所有的思念葬在了秋天。

直到陆知秋喝光了白榕送予她的那罐药,药渣见底,她心里的那个人却仍未回来。

陆知秋已经变得很漂亮了,但她却很少示人。即便如此,村里没有一家不知晓她倾城的容貌,不断有人上门提亲,却都被她婉拒。

村口药窖的师傅新收一徒弟,这位新门徒也被陆知秋的美貌所折服,虽然陆知秋比他大了十岁,但他依旧不减对陆知秋的狂热。

“知秋,知秋1

每到闲暇天时,门徒便会上门拜访,手里提着水果的杂粮,兴致冲冲得敲响陆知秋家的门。

“你是?”

“我是刚徒,你叫我刚就行啦1

拜访多了便成了骚扰,陆知秋也越来越无法忍受刚徒对自己生活的介入。

“知秋,知秋!是我刚徒,我又给你买了东西开门呀1

“刚,我们不熟,你还是回去吧。”

青年的刚徒并没有因为陆知秋的拒绝而气馁,这反而激起了他热腾腾的血。

刚徒被知秋勾得魂不守舍,以至于药窖师傅在给他教授时脑子里都想着这个漂亮的女人。

药师傅看不下去了,给了刚徒一顿板子,刚徒非但没有埋怨,反倒问起师傅。

“爷,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女孩子喜欢你啊?”

“啥,你喜欢哪个闺女?”

“村尾磨坊旁边那个陆知秋埃”

药师傅连忙摆摆手:“她啊?你还是死了心吧。”

刚徒不服气:“啊?为啥?1

药师傅不知如何解释,只说这么多年,陆知秋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男人的示爱。

村里的男人换一批又一批,曾经唤知秋姐姐的孩童,现在竟都成了最爱慕她的对象。

刚徒不明就里,他只觉得陆知秋缺一个走进她心底的男人,而他就是那个男人。

陆知秋的日子有一日没一日的过着,空了的药罐让她几乎快忘了曾经那个人的味道。

有时她还是会去灵树下祈祷,她不知当初白榕在树下许的是何愿望,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十年了,十个秋冬,陆知秋眸中积满了黄土。

“知秋!知秋!是我,刚!快开门啊,我这次没给你带东西,你有空吗?我们出去玩玩好不好?1

门乒乒乓乓响着,陆知秋目光呆滞得盯着床边空着的陶罐,心底生出一丝烦躁。

她破天荒得大发雷霆,对着房外的人一顿臭骂,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野兽般的咆哮声后,门外的刚徒终于噤了声,他似乎都没敢说一声抱歉,陆知秋只觉得屋外格外的清净。

不过很快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你丫没完了吗?1她怒吼一声。

只听门缝后传来一阵瑟缩的孩童的声音:“姐…姐姐,对不起。”

孩子以为打扰到她了,转身便要走,陆知秋也听出来这是村里的报信丫头,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

陆知秋连忙跑到屋外,绵言细语地把孩子招呼过来。

丫头见她没生气,勾着嘴笑了笑。

“有什么事吗?”

“村外面来了个药师傅,正在给村里人送药饼呢1

“药师傅?”陆知秋愣了神,仿佛有什么东西莫名刺激了她的神经。

“对啊,阿爸说是外面来的药师傅,他的药饼很好吃,我刚刚才尝了一个,知秋姐姐你也去看……”

陆知秋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她方才隐约间闻到了丫头嘴里的味道,那是一股熟悉的药草味,这个味道,她品了十年。

村口外,一个男人身着马草衣,他拉着一匹马,身后是装满草药饼的马车。

村口的村民络绎不绝,小繁盛的人群中,男人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数年前,男人在灵树下许下的愿望。

陆知秋没有过问,因为她觉得他们心意相通。

他的愿望完成了吗?

她也许不知道,

但她只知道,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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