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民和哥哥杨爱国是在大门口碰上的,两人进来就受到了杨兵的热情接待,杨兵直接把两人拉到院中摆着的桌上坐下,正在那儿寒暄,就听到客厅中传来了女孩子的哭声。
杨爱国听出是杨依依在哭,有些难为情的说“依依这孩子老是长不大,肯定是又在那儿耍脾气。”
杨爱民不以为意,“女孩子嘛,肯定不像男孩子那么糙,娇气点很正常。像杨柳,我就觉得她太坚强了,我就没见她急眼过。”说着,杨爱民还颇为遗憾。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杨爱民目瞪口呆的看着杨依依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一旁站着的杨柳眼圈也红了,一副强忍住眼泪的模样。
“这是咋啦?”于兰花咋咋呼呼的,人未到声先到。
“哎呦喂,怎么了?这是被人欺负了?”于兰花道。
“丫头,怎么了?别怕,奶在呢!”吴彩云本来没当回事,杨母过来让坐席,她跟着往外走,打算过来叫杨柳一起去吃早饭,没想到一贯冷静自持的杨柳眼圈红了。
“就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小叔,我教训他。”杨爱民也过来围着杨柳转来转去。
杨柳本来只是做个样子,看到奶奶和小叔这样,那眼泪就真的要下来了。
杨柳伸手指指那母子俩,杨依依已经像个机关枪似的哒哒的说开了。
“小姨夫让我和姐姐在这儿看电视吃东西,我好端端的趴在桌上玩那个盘子,那个哥哥就跑过来骂人,然后那个阿姨就说我们没有教养是乡下人,刚才姐姐领着我们要走,那个哥哥还很大声的骂,不让我们走。”杨依依深谙告状的秘诀,而且边说边哭,一点都不影响她发挥。
看着众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两人,许洋和许母有些慌。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我骂你啥了。”许洋反驳道。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杨爱民才不管什么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张嘴就来。看到母亲给了自己一个赞赏的目光,杨爱民有些得意。
“刚才发生什么我们确实没看见,但你刚才骂人我们可是都听到了,这么多人在这儿站着,你都敢当着面骂人,怪不得我们家丫头都被你吓哭了。”杨爱民理直气壮的说道。
杨兵一看这情形,连忙上前劝道“姐,这两个孩子是秀丽的亲亲外甥女,都是实在亲戚,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都是孩子,没啥大不了的,许洋,你以后可不准骂人了,好不好?”
没错!眼前这对母子正是杨柳上辈子的丈夫许洋和婆婆。
许母看着杨兵满脸笑容的说完话,眼睛却看向自己,知道杨兵说的没错,看来这两个丫头确实有来头,拉拉许洋。
许洋看见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想到今早来时母亲特意交代说,自己这个出了五服的舅舅这两年发财了,要交好,就有些怂了,微微抬起头,正打算认个错,就看到站在那个讨厌鬼旁边的女孩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就头脑一热,嘴巴快过脑子的说道“她们也骂我们是乡下人了,凭什么只说我们?”
许洋说完不看别人只盯着那个冷傲的女孩看,只见那个女孩站在那儿冲他冷笑,眼睛里露出几分冷意。
“这个哥哥和阿姨说我们是乡下人,没有教养,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姐姐拉着我要走,他们还不让我们走。”比告状,杨依依就没怕过谁。
“不怕不怕啊,”杨兵赶紧说道,“走,我们出去吃饭啊,早晨有好吃的臊子面,依依你能吃几碗?”
众人纷纷散去,没人再看许洋和许母,两人好似被众人遗忘了似的,站在那儿,没一个人招呼。
杨母对吴彩云的印象极好,拉住吴彩云的手,小声说道“这是我们家的老亲戚,唉,早都出了五服了,基本就不来往,前段时间不知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非要腆着脸上门,张口就跟我们借钱,我们哪有钱借给他们,烦人的很,怎么都撵不走!”
杨柳被奶奶拉着往外走,看着呆呆站在那儿的许洋和许母,心里终于体会到了一股快意。前世的种种委屈,就像被沉淀下去的漂浮物似的时不时就要翻上来,被两人的无视、羞辱,曾让杨柳夜深人静时自我怀疑,感到痛苦,而在此刻终于平静了。
也不过如此!杨柳暗想。
许洋一向自视颇高,在小镇上中学的他成绩拔尖,对比于周围同龄人的父母都在地里刨食,他的父母早早就开始做小生意,所以他自认为自己是个上等人。今天跟着母亲第一次来到桐城,看到桐城的繁华,许洋一瞬间是失落的,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没什么稀奇,待杨依依动手拿盘子里的烟,他不由冷嗤,觉得城里人也不过如此,不对,这个女孩跟个乡下人似的,皮肤微黑,举止粗俗,看着桌上的好吃的大惊小怪,肯定是个乡下人,跟她旁边的那个女生一比就更像个乡下人了。
许母也气坏了。
小孩子的争吵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镇上的孩子都是这样,那些男孩子有时候闹得凶了还会打成一团,不都是说说笑笑不当一回事吗?
哪有这样的?两个丫头被说了两句就不依不饶的,反过来说他们的不是,还有主家也太逗了,居然拉偏架,现在还把他们母子扔在这儿没人招呼,真是岂有此理!
“爱民,你那儿还要人吗?我亲戚家的孩子高中毕业没事做,要不让他去你那儿上班去,随便给他发个几百块就行。”
“爱民现在是大老板了,看看这一身行头,都是名牌。”旁边的人恭维道。
许母看着廊下的那桌上坐着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没想到他还是个什么老板,听起来似乎挺有钱,一桌子人都围在那儿奉承他。
“妈,杨柳,你俩过来坐这儿,这儿不晒!”杨爱民招呼道。
看着那个打扮光鲜的老太太领着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往那边走去,许母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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