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杨爱民一边用擦脚布擦干脚,一边斥道。
林慧芳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窗外,“你小点声,别让妈听见。”
“我说的对,怕什么?”杨爱民说道,但声音终是低了下来。
“小杨树到底还小,不懂事,开个店哪有那么容易,你看看我,这段时间从省城到家里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要不是姐能撑得起来,我还得往那边跑,她倒好,听李秀丽抱怨几句就给我揽下事了。”杨爱民往床上一靠,两脚高高翘起,不忘对林慧芳说,“给我倒杯水。”
林慧芳把洗脚盆端起来倒出去,回到屋里又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床上的杨爱民。
“妈也是,我都不在家就答应下来,我才是她亲儿子!”杨爱民复又继续抱怨道。
林慧芳抱起被子给杨爱民盖上脚,嘴里劝道,“秀丽毕竟在家住了这么久,妈嘴上不说,那两天秀丽刚嫁出去,难受了好几天呢!再说了,妈还不是看杨柳的面子,只要是杨柳说的,妈什么时候驳回过。”林慧芳在心里默默加一句,还有你。
“胡闹胡闹胡闹——”杨爱民气得连说了几句胡闹,“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这段时间在外面跑才发现人家外面的好东西多着呢,咱们成天我在桐城跟个乡下人似的,啥都没见过。”
“省城的人是有钱,但是刺头也特别多,要不是我,哼……”
“啥?”林慧芳急的忙坐到床边,“还有人敢欺负人?没事吧?”
看着媳妇担心的表情,杨爱民心里一热,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冲动,他一把把媳妇搂到怀中,贴着耳朵说道,“没事,你男人厉害着呢!”
随着小院最后的一点灯光灭掉,整个小院暗了下来,只有天上的那弯月牙在勉强照着,寂静中时不时有野猫叫几声。
杨柳和吴彩云静悄悄的吃着早饭,就听见门帘一响,杨爱民和林慧芳一同走进来。
“妈,”杨爱民瞅了一眼吴彩云和杨柳的饭碗,“大早上怎么就吃这个,走,我带你们出去吃。”
“这就挺好的,我老了,油腻的东西吃不下。”
被亲妈轻轻怼回来,杨爱民有些不得劲儿,打着哈哈道,“行,慧芳,给我舀饭去。”
“你没手啊?让人家帮你舀饭。”吴彩云夹起一筷子咸菜细细嚼道。
杨爱民终于察觉到母亲生气了,看了一眼林慧芳,看到林慧芳冲着他摇头,忙站起身自己去舀了饭,坐在那儿吃起来。
“哎呦,这饭合不合胃口啊?我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做下的饭估计是不能吃,杨老板你别勉强啊!”吴彩云正眼都不看儿子,嘴巴不停的说着。
“妈——”杨爱民被惊住了,看着吴彩云那满脸的冰霜,有些胆怯,转向一边的杨柳,小声叫道,“小杨树——”
谁知杨柳把脸一歪,竟是也不看他。
杨爱民无法,冲着一旁的林慧芳使了个眼色。
林慧芳硬着头皮,“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说话,”吴彩云冲着林慧芳喝道,“我自己养的儿子没出息,出了事竟让女人出来顶包,真是本事啊!”
“哎呀,妈,我的亲妈,你这是做什么,我昨晚刚回到家,你没点热乎劲儿不说,大早上连口饭都不让我吃,你是我亲妈吗?”
看到杨爱民还委屈上了,吴彩云更气了,扫了一圈周围,抓起案板上放的擀面杖朝着杨爱民就打。
杨爱民小时候被擀面杖经常打,战斗经验丰富,是个躲避高手。也许是许久没有挨过打了,这次竟然实实在在的挨了几下,等到反应过来,这才转身要跑,谁知门已经被杨柳眼疾手快的锁上了。
杨柳还劝,“小叔,你赶紧给奶认错,奶消了气就没事了,不然我可不敢放你出去。”
杨爱民又羞又气,嘴里忙叫道,“妈,你看你儿媳妇都站着呢,你怎么能这样?”
“就是当着你媳妇面打你,”吴彩云转着圈抽空就给杨爱民一下,“你这个不孝子,刚挣了几个钱就不把你妈放到眼里,不打还了得?”
林慧芳站在一边着急的不行,嘴上不停的劝着,“妈,你小心点,爱民你快给妈认错啊!”
吴彩云终于打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到椅子上,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杨爱民。
“跪下。”
杨爱民左右看看,不太想跪,看到媳妇站在那儿冲他直使眼色,还有那挂着锁的门,杨爱民不情不愿的跪倒。
“你还不服气是吧?”吴彩云看着小儿子这幅模样,心痛道。
“不是,”杨爱民烦躁的用手抓了抓头发,“你怎么能听墙根呢!我和自己媳妇在屋里叨咕几句都不行吗?”
“不就是李秀丽想开家美容美发店吗?行了,我知错了,我拿钱行吧,帮她把店开起来行了吧?”杨爱民赌气说道。
“你——”吴彩云挥起擀面杖又要打。
“我听墙根,我呸!”吴彩云冲着杨爱民唾道,“我心疼你,你倒是会给我头上扣屎盆子,你声音大的我想把耳朵捂住都不成。”
吴彩云去院里上茅房,刚好听到杨爱民在那颐指气使的指挥林慧芳,她本想明天跟儿子说下,谁知回来时就听到杨爱民的那番话。
“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把你养大是不是都把你屈才了?啊?”
“你说话还牛气的很,什么叫你拿钱出来给秀丽开店?那钱都是你的?”
“我看你是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吧?”
“在你眼里,我和丫头就是那是非不分的人?我们俩怎么给你添乱了?”
“我倒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过完河就拆桥的人我见多了,像你这样还没过河就拆桥的我真没见过。”
吴彩云骂了半响,终于痛快了,“杨爱民,你好好想想,你挣得哪一分钱不是丫头带着你弄的?”吴彩云眼神锐利的扫过儿子和媳妇,“慧芳不知道那我就再说一遍,咱们家的生意是他们叔侄两合伙的,丫头是真金白银的入股,平时也没少操心,所以不要有什么心思。”
“再有,咱们家可不兴大老爷们耍威风那一套,你以后少在家抖威风,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吴彩云说着把擀面杖“砰”的一声扔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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