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僧人拎着饭盒走了进来,她朝铁棍和尚说“师傅,按您说的,饭菜给您送来了。”
铁棍和尚示意让女僧把东西放在地上出去即可,想来是刚才铁棍和尚出去解手的功夫安排好的。
封羽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铁棍前辈,同我们一起来伽蓝寺的还有位教授,能否出去转告一声。”
女僧看了眼铁棍和尚,等着其他安排,铁棍和尚去取了饭盒说“他已经下山了,我告诉他明天带着那个小姑娘再上来一趟,别操这有的没的心,你俩好好清善,不枉我解救你们。”
女僧拉上门便离开了,饭盒里饭十分简单,铁棍和尚给二人一人递了一份过去,一碗白水粥加两个高粱面馒头,这深山之中日子清贫的很,封羽将就的吃了两口,张秀贤一口没动。
铁棍和尚反是吃的津津有味,一碗白水粥硬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铁棍和尚边吃边说,一点没受打扰,“之前说到哪来着?我和你爹封清二人,为躲避毒气进了那宋墓墓室之中,初次见面,我二人自知对方身份是做什么的,心照不宣下,你爹感恩于我的救命之恩,说此行墓中财物分文不要,当时我心中一想,要不是你爹有些真本事,能在危难下找到墓墙薄弱处,那是谁都没法救他,我铁棍不是个贪财之人,说这份墓中财物应有封清一半,于是二人一推二就下,给忘了是在什么地方,那是墓主墓室,墓主人还躺在棺椁里,我二人就当着人面推脱人家财物。”
张秀贤叹了声,“我说,你俩这心可真大,要搁我,先取了宝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先出去再说,哪怕是这份钱不该我得,那也不能留给墓主老财,他都守了几百年那财宝了,该给别人造造福了。”
铁棍和尚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白水粥,讲道“如此做法自然引的墓主人不乐意了,摸金校尉擅长分金定穴,取宝有所讲究,我和封清推脱之际,墓室里东南角上的蜡烛从刚才的蓝色变为了幽绿色,我的经验明确告诉自己,先前的蓝色火苗是因为有些许毒气的缘故,但那邪魅的幽绿色不同,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墓主要起尸的征兆,准是我们刚才的话激怒了他。”
见铁棍和尚讲得情切,张秀贤把自己份白水粥给了铁棍和尚。
“虽说镇尸有多种方法,各路皆有自己的一套,比如我摸金校尉会用黑驴蹄子塞进尸体口中镇尸,封清是观山太保后人,他见情况不对,当即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圈红线和铆钉,在其墓主棺上钉绑了一番,封清到底一看就是行家老手,他看到墓室东南角的蜡烛,自知我是摸金一门,鸡鸣灯灭不摸金,他观山一门没那么多讲究,封清开始收拾墓室里的值钱物件,之后,我二人赶在那墓主起尸前,取宝离开了那处宋墓。”
铁棍和尚说及自己前半生经历,犹感此生须臾,人或许都是这样,过往来不及回首,再念已是曲中人。
“不打不相识,你爹封清与我铁棍的缘分算是就此结下了,我得知封清是大明观山太保之后,起初有些心悸,毕竟当年在大明朝时,观山太保一门谄害了不少其他盗门,但眼前也还是落得盗墓求生的地步,命数说来是世间最不可知之物,堂堂皇家修陵的大明观山太保,那京城外天寿山的明十三陵,有不少都是你封家修砌设计的吧?现在不也做着一样的营生,想及于此,我消除了许多顾虑,时代萧条,民不聊生,起义军各地都是,能在这时候结识同行中人,实之不易。”
封羽便问了句,“所以,你和我爹成了朋友?”
哪知铁棍和尚放下手中碗筷,回答“不,是挚友,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们关系变得疏远,后来我因情遁入空门后,就更加没有联系了。”
铁棍和尚的话着实让封羽吓了一跳,先不说他和老爹间发生了什么,光是那句因情遁入空门,就让封羽惊着了,按铁棍和尚长相,黝黑粗糙,面相就不多谈了,笑比不笑更难看,年轻时再加上头长发,想来是个猛男大汉,没想这样的人竟还有风流情债?那能是什么样的女子看上铁棍和尚的?
张秀贤直言直语,“铁,铁棍前辈,您老因情遁入空门?那摸金校尉他不好当么?什么女人瞎了眼,扰乱您老人生啊。”
铁棍和尚自感悲喜交加,前尘之事,多想只会更加怅然,没想这铁棍和尚更是个性情中人!
铁棍和尚露出难看的笑容,“这事儿,得从我和你爹开始讲起。”
封羽更加凌乱了,难不成铁棍和尚出家因为的情还和老爹有关,我靠,这都叫什么事儿,老一辈可真是玩的开。
“你爹封清出身高门,他是见证封家一点点衰颓之人,与我不同,我摸金一门从来都是深入浅出,低调生存,封清虽有些傲气,到了他那个年纪却也消磨的没多少了,只是有唯一一点,封家无后,他封清老婆娶了没有五个也有三个,还有你那二叔也一样,可就是生不出男娃来,不是流产便是早夭,好不容易生下一个来,还是女的,这就是命,是封家的报应。”
封羽听着铁棍和尚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确是事实。
“我和封清结识后,还一同下过几个大斗儿,过程中我二人配合天衣无缝,观山有法,摸金有符,原盗墓取财竟是一件如此简单之事,过程中,还结识了一位留洋回来的女子白曼曼,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二人发生一系列变故。”
“大概也因我二人合作下墓取宝太过容易,从古至今,这盗门派别里,祖师爷就留有规矩,不能与外门盗门同走一穴,其意思是独门的技艺,岂能让外人得了便宜,实际上,祖师爷暗自里是知道的,这天底下的盗门合作起来,恐有一天会到了天下无墓所在,优势互补,再厉害的修墓匠人,都防不胜防,我二人因此缘故,便遭了报应所至。”
封羽受益匪浅,原祖师爷留下这么多规矩的同时,想的还真是不少,说来确实没错,凡事有组织无纪律,天下盗门联手,真不定是有一天就天下无墓了,人死后还费尽心机修陵做什么,哪死哪躺,还能免过被人挖坟掘墓的下场。
故事从来是后听的人感悟多,有道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不论当时怎么想的,后来都会叫人所想不同。
封羽不知那白曼曼是何人,问铁棍和尚说“铁棍前辈,白曼曼是谁?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铁棍和尚瞅了眼封羽,“白曼曼?白曼曼差点成了你姨娘,她差点嫁入你们封家。”
张秀贤觉得这位白曼曼身上有上一辈人的爱恨所在,不禁问道“那她没嫁入封家,现在人呢?嫁到哪里了?还没听说过有那家人敢和封家抢女人的。”
铁棍和尚长出一口气,表情显得有些难过。
“她没来得及嫁入封家,死了。”
这话让封羽着实吓了一跳,没想会是这样结果,虽说是老爹的故事,可如此听来,却也悲伤。
“白曼曼是怎么死的?”
铁棍和尚盘起了手中的菩提珠,开始说起了那段他们那辈人的爱恨。
这得要从白曼曼的一次归洋后的盗墓活动说起。
“白曼曼她从小长在国外,那个时代的外国人是极赋有冒险主义精神的,虽然她是个女子,可受到影响,她是个极其跳跃的人,白曼曼的父母都是华人,后来举家因为生意缘故回了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那是白曼曼第一次见到国内的样子,那一年记得是1888年,不是什么好年头。”
说起白曼曼,铁棍和尚似乎有许多情感,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文,心里放不下的,始终还是放不下。
“白曼曼的父母做的是古董生意,接触到的自然是些江湖人士,机缘巧合下,白曼曼父母收了一件唐朝琉璃玉盏,那东西十分难见,应是唐朝皇帝晚上批阅国务时,御用的灯盏,且是琉璃玉制,照的熠熠生辉,可惜这东西是件孤品,本应该是两件,若是两件一起的话,必然使价值翻倍。”
张秀贤听到琉璃玉盏这物件,眼冒金光,“御用的琉璃玉器,要真能有一对,可是难得啊。”
“白曼曼因此便认识了我和封清,她的父母从收货人那得来消息,说那琉璃玉盏确实还有一件留在墓主棺内一侧,白曼曼的父母花大价钱得知的古墓的确切位置,并与我和封清商量,只要我二人能将另一件玉盏带出来,愿意分一半所卖钱财,那时候的外国人对中国古器物非常着迷,白曼曼的父母从海外回来,买主资源多的是,我和封清二人一商量,觉着此事能做,既然都能盗的出一件来,想必另一件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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