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事关龚沮仁的清白,单以盈月一家之言,或是江阳一家之言都不足以直接定罪。
更何况,龚沮仁什么情况,张三什么情况,昨日就在这座校场之上大家伙可是有目共睹的。
既如此,那想必没有人会认为龚沮仁能够在昨日夜里,单凭其自身大搞一次偷袭,就能将实力远胜自己的张三杀死吧。
很显然这之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又或许此事并非一人作案,而是显有帮凶,而至于帮凶是谁嘛,这答案不是一目了然的嘛,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刚刚又是谁当着大群人的面死命拖住龚沮仁,好不叫旁人将之带离弟子房呢?
所以现在在场的这一众平日里与三人渐行渐远的外院弟子们,想当然的就将龚沮仁、胡吒和赵萌牙定性为了一丘之貉,这也是三人之中的胡吒最为忧心的结果。
而再加上江阳与盈月在对话之间有意的话意引导,渐渐的虽还未等到受害人张三‘亲临’校场,就有弟子扯着嗓子撇着犊、大口指认龚沮仁这边是同伙作案,且旁边两个都是帮凶。
“啧,我说你昨晚上趴在案头上,酣睡的口水流了一地,明明啥也没看到,却硬说龚沮仁是杀人凶手,请问,究竟是哪位周公托梦给你,告诉你真相的这位同门,你倒是说说看啊1
不出意外的,赵萌牙闻言后当即怼了回去,胡吒愣是没来得及阻拦。
随后,这一口咬定龚沮仁就是杀人凶手的同门当即跳起脚来,质问道:“哎哟,那赵萌牙,你又是在哪里看见我昨晚上趴在岸头上,酣睡到口水流了一地的,你能给解释一下不?特别是我今早起床就是这样的,若是你昨晚上清白无故,没有出来在月色下故意走动,那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看见我的1
“哎~~”面对质疑,赵萌牙不说话了。胡吒随即在他耳旁甩过来一个“蠢”字,并一把搂住了萌芽的肩膀,将他甩飞到了后方。紧接着就见胡吒甩了甩顶上秃毛、面对众人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酷酷道:“这事无可奉告哈,更何况你那夜夜里发春的丑样,在场谁不知道啊,不用看不用想,只用猜都知道你昨晚肯定又在梦遗了,对吧师兄?”
“胡吒,你好大的胆1
话音刚落,弟子群中顿时爆发出来金属摩擦的响动,像是要火并。
好在,龚沮仁只会与二位朋友同一阵线,哪怕三人即将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也不怕。
但场间那位今早‘痛失爱徒’的大胡子教头还是出来发言制止了这场骚乱,原因是他的爱徒来了,看着老远就被两个宽膀子家丁用白帆担架给抬上了校常
而来人像是在低鸣,纵使那白帆上丝毫没有起伏,也不能证明此刻抬来的就是一句尸体了。
随后,众人一同上前,见证了一场苦情剧。只见那名‘痛失爱徒’的大胡子教头,声泪俱下间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把握住了一只缠满了白净绷带的手臂,大哭道:“徒儿啊,为师对不起你啊,没能为你报仇,这全因为师无用啊,哇啊啊啊啊啊~~~”
看戏间,龚沮仁身为本次案件的凶手,自然是想上前查看一二的,可这大胡子教头硬是不让啊,还以身作则像护小鸡仔一样,将龚沮仁这头大老鹰牢牢拦在了三尺开外。
直到,盈月背起手来、轱辘着漂亮的翠眼珠子说是要看,江阳这才立马亲自上前,叫开了那大胡子教头,令众人全皆围上前来,要看一起看。
于是乎,担架内张三那迷茫中透着一丝绝望,绝望中又透着一丝疯狂的眼神顿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且见这人全身皆裹满了洁白无瑕的绷带,却丝毫不见这绷带下早已完全扭曲的身体构造,还有几分像人。
其实,当几位内门弟子于清晨时分、霜冷微露的时候,于后院花圃中猛然发现了倒在其中的张三时,当时画面着实太美,竟直接击倒了数人。(精神上的)
后来在张三之师,大胡子教头的忙里忙外下,他们发现张三虽是未死,但他全身的骨头全部被扭曲到了极为诡异的地步,如何诡异呢?大概是你想象的大腿骨能够向外弯曲直角90°的这种程度,其身体构造也随之不成人样,生生化为了一滩烂泥。
这种令人恶心的,能令见者精神直线退至冰点的诡异场面,足够江家人将之纳入自家史册了,且没能想到的是当事人居然还活着,还大喘着粗气怒目圆睁着,还嘴角微颤像是在诉说什么恶毒的诅咒。
特别是在盈月等人见识到了这种诡异之后,许多人当场转脸就吐了,还吐的隔壁一身是脏。那大胡子教头更是一把揪住了脸色铁青的龚沮仁,将之摔到了担架附近,说是要让他也尝尝全身被人曲折成柳的滋味。
但见龚沮仁突然出现,眼白中满布着黑色血丝的张三先一个绷不住了,他虽是彻底残废了,但好在口还能言。
于是乎,龚沮仁立马就听到了那些一直咀嚼在了对方牙龈之中的恶毒辞藻,它们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满布惊惧的荒唐言论。
在张三的怒骂下,龚沮仁当即被塑造成了邪恶的化身、恐惧的巅峰,至少在他的眼里,龚沮仁是邪恶的、恐虐的、毫无人性的邪魔,就应该立马将之置身于烈火当中,焚烧殆劲以赎其罪。
而当,盈月与江阳还在讨论张三是否是在创伤后,精神已然不正常,所以才会说出此等胡话的当下,张三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在府任职了大半辈子的大胡子教头,他似乎也不正常了。
遂见,对方聚力重掌一拍,当即震乱了空气,促使所有人就此跌倒在地。而盈月显然是恢复最快的那个,可她还是没能挡下对方要将龚沮仁劫走的这件事。
紧接着,江阳亲率所有弟子追了上去,泡在最前的当然是盈月、胡吒、还有赵萌芽三人,随后这三人一路追进了摆放大小铜炉的铁浸坊,在尽头的铜室之外迎面撞见了面色发乌、且眼带一抹发狂猩红的大胡子。
大胡子当即排开铁掌,以掌心腾腾热气逼退了盈月,又抬起一腿踹飞了跳过来的赵萌牙,更直接以炼铁手熔断了胡吒手里的钢刀。
三人随即发现,龚沮仁已然被对方推进了大铜炉之内,便是要让他血债血偿、烈火焚身。
再看江阳率领的大部队迟迟未见其影,盈月却因铜炉已然烧却,愤而两手同时抓起胡吒以及赵萌牙离去,唯独胡吒在大胡子尚且胜券在握之际猛然发镖,将手中断掉的那截刀刃掷向了对面,并以此深深嵌进了大胡子的臂弯,将之钉在了铜墙之上。
不一会,待在了铁浸坊院外的江阳等人、突然发现摆放有大铜炉的那间房屋顶着火了,顷刻间莫名冲天的大火顿时发散出了比起朝阳还要炫目十倍之多的光亮。
好不容易才赶在大火彻底蔓延之前,带着人逃出了火场的盈月自知无力拯救龚沮仁了,便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能获九死一生。
同时胡吒也是一副仰天墩地的姿态,怪的是自己没能尽全力救回朋友,以至于眼见对方惨死于火常
而赵萌芽了,他恐怕算得上是全场最为真情流露的那个,现下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更是在埋头间赫然眼露凶光、尖牙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