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陈设、设置,讲究星罗棋布、错落有致;局:局势、局定,又作‘涂路虽局,官守有限。’
布局就是对不可控局势发展的全面规划和部署,未雨绸缪,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好比下围棋,‘宫棊布局不依经,黑白相和子数停。’棋局一开始,局势不甚明朗,想拨云雾见晴天,双方必须抢夺要点,走一步而控十步,闲落棋子,大有深意,处处留玄机,步步有伏兵,布置阵势,统揽大局,准备进入中盘战斗,棋盘布局已成,敌人只能被牵着鼻子乱走,时机成熟,一击而中,敌人必将陷入万劫不复,推枰认输。
用到官场争斗,就目前来看,布局,通俗来讲,就是积累人脉。
涓涓细流汇入海,处处留友谊在。
张明远‘蓦然回首’,霍啊!简直天了噜,大半年时间,凭着自己勤劳朴实的中二格,居然也积攒了不少人脉,眯眼琢磨,‘人脉只在灯火阑珊处’。
张明远忽然发现自己的人脉也不算少,慈溪的霍与瑕,杜闻铭、杜淮父子等;观海卫的戚名将、雷文林、孙博文等;南京城的徐鹏举、徐邦宁、曹邦辅、徐渭、郑彪等,千户所的几个丝下属林林总总,贵人也好,上司也好,朋友也罢,这些人可以称之为真正的朋友,后自己危难时,他们绝对不会置之不理,还会斜刺里伸出来扶他一把,对他们的为人,张明远表示信任。
人脉这东西,其实像银行存款,平里一分一毫,一点一滴存起来,别嫌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积少成多,等到有一天,人脉积累到可以抵消自己人生里一次要命危难时,就能证明自己做人很成功了。
因此,人脉也可以称之为救命稻草,当每遇到一棵救命稻草就死死抱住,有一天,我们低头一看,嚯!抱着的,已经是一棵让世人仰望的参天大树了。
唯一遗憾的是朝中无人,‘居庙堂而无胜算’,朝堂里没有过硬人脉,就像丁秋不会北冥神功,中了生死符,再格的行为也没用,因此,必须尽快把笼络朝中大佬提上程。
当然,布局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人脉不会自动找来,如此空挡时期,唯有放松心灵才是王道。
何以解忧?唯有赚钱。
没错,在这个意盎然,光乍泄,还被赋予清漾韵味的季节,仿佛耳边回着《动物世界》里赵忠祥老师那句经典的开场白:‘天来了,动物们又到了交呸的季节’。
于是张千户那颗逗比的赚钱心思又蠢蠢动了。
“叫猫儿猫叫,听它越叫越精神。老僧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张千户想写本书。
不同于‘前怕狼后怕虎’式的诗文买卖,心思通透后,张千户不再犹豫,合作对象依旧是大明才子----徐文长。
不过徐大才子要脸程度明显比张明远高出N个百分点,想像上次那样把他忽悠上贼船着实不容易。
人生难得一知己,徐渭太有道德水准了,张明远总觉得是陋习,很影响双边间的战略合作,有心想请他把道德底线稍微拉低一点,使大家同处于一个水平,相互捧捧场,赚赚钱,可又怕被抽。
此此景,令张明远始终无法对徐渭产生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的好感,好比同去一个大户偷东西,张明远在前门撬锁,撬开后发现徐渭在后门护公共财产似的不忍破坏锁芯,除了对他拱手鄙视,剩下的就是嫌弃加嫌弃了。
《诗词二百五》,大家要脸水准差不多好不好?
话虽这么说,但张明远还是决定剑走偏锋,另辟蹊跷拉他上贼船。
今千户办公室香气扑鼻,花枝招展,叽叽喳喳,余音绕梁。
不知哪个杀才传的,说千户大人编的一手好故事,徐婉不信,带着一帮子护卫队浩浩杀过来,威利要让张明远讲故事,不讲就强拆。
张明远能理解这句话的涵义,所谓强拆,从小魔女杀机四眼神中可以看出千户所是她家开的。
感受着诸位义愤填膺的霸气,再着诸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女汉子劲头,张明远苦笑,肯定不是故事的趣味吸引了她们,一定是哪个杀才透露了什么少儿不宜内容,众人不忿,为‘精神文明建设’计,更为打倒一切‘绿茶婊’计
“听说张千户不光诗作的好,还编的一手好故事,本郡主今无事,特地率众姐妹来听故事,你不忙的话,这就开讲吧!”徐婉傲气十足地叉着腰,努力维持高冷形象,问话时仰头望天,像一只得了颈椎病的天鹅。
说完,怕被别人嫌弃游手好闲似的,又追加一句:“其实我也很忙的,为了赏你面子,推掉了很多大事哦!”
张明远抬眼看着她,发现她一脸高傲地脸朝天,顿时有一种被两只鼻孔瞪着的惊悚感。
小魔女越来越跋扈了,嗯,老国公教育真有问题,若不是看在她前两天帮忙对付读书人面子上,哼!真想替老公爷教育教育。
可目前势来看,真叫人抽而不能抽啊!
“是是是,老国公守备南京,责任重大,郡主娘娘理万机,小子极是钦佩的”赞美完后,张明远轻咳一声,官威浓浓,决定公事公办:“回郡主,都是些有伤大雅的胡言,请郡主莫当真。”
徐婉眨眼,眉开眼笑,一副国家栋梁样子,又伸了个懒腰,再一脸嫌弃:“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
说完,示威似的晃晃小粉拳,森森笑两声。
张明远吸口冷气,浑一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黛玉望着宝玉远去,不觉心酸起来,滴下了几滴眼泪于是对宝玉产生了怨恨,无精打彩地回到潇湘馆。第二天带着着满腔悲愁,一个人跑到小山坡上去葬花”
若不是看在小魔女人多势众份上,张明远早撂挑子了。
徐婉期期抬头:“好美的意境,这个回目有名字吗?”
张明远刚入戏就被打断,一肚子诗画意散了不少,有些不忿:“郡主娘娘,不要在意细节,叫‘黛玉葬花’好了,切记不要再插话。”
“哦!”
“第二天宝玉就去找黛玉直奔黛玉那天和他一同葬花的地方去隐隐听到山坡那边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一声声数落着,哭的好不伤感听到一段凄楚的《葬花吟》:
花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耳边响起阵阵低迷的抽噎声,张明远纳闷,抬起头呆住了,包括徐婉在内,每名女汉子都秒进角色,正哭得珠泪涟涟,心中一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绝妙意境顿时烟消云散,这些魔头自比巾帼,从不流泪,被这么一煽,女汉子秒变林妹妹,后果不敢想象张明远止不住打个冷战。
稍加思索,张明远接着讲道。
“正是:花谢花飞花满天。
黛玉太疲倦了,因为手中只要有锄,她就永远不能停歇;
你来了?
嗯!宝玉酷酷回应。
原以为你不会来。
那不代表我不会来。
你不应该来。
可我来了。
我要收工。
我已经来了。
来干什么?
看你瞎掰扯啥!
”
徐婉呆了良久,接着脸红脖子粗起来,皓齿咬得紧紧的,明显浪漫意境有所出入,张明远不顾左右,继续期期艾艾。
“这么说,你一定要阻止葬花?
是。
没有商量余地?
是。
从来没有人敢阻止我。
因为那不是我。
”
‘淅淅索索’声音里,徐婉哆嗦指着张明远,气得脸色铁青。
“张明远,你,你”
张明远作死精神又精深一层,只略微一顿,咬牙迎头继续上。
“花开花落,都是定数,何必葬花?
花自尘,而归尘,你就是太随意。
你的兵器呢?
有花即有锄。
出手吧!
你不后悔?
”
“张明远拿命来。”徐婉忍不了,朝张明远饿虎扑食。
张明远快速游走,兀自喋喋不休,给故事结尾。
“只一瞬间,黛玉已出手
宝玉缓缓倒下,那片落花静静飘落在他脸上。
黛玉将他抱在怀里,面无表地看向远方。
花落,人亡,两不知。”
徐婉傻眼:“黛玉把宝玉杀了?”
张明远正色:“宝玉看不惯黛玉葬花,黛玉当然大义灭亲,除之而后快喽!”
徐婉:“”
很明显,徐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角色代入感被击得粉碎,黛玉的铁血无彻底打败了她的天真。
一番胡说八道,再加上胡邹一些干货,明朝古龙版《黛玉葬花》新鲜出炉,张明远一拍大腿:“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徐婉彻底懵了。
张明远回过神,懊丧道:“郡主娘娘,您应该有这个眼力,小子才疏学浅,很多绝妙意境都不能融会贯通”
“怎样才能融会贯通?”徐婉恶狠狠威胁。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小子需要帮手。”
“徐渭?”
“郡主娘娘英明。”
“限你们尽快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