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操之盯着战战兢兢的刘四,冷笑道:“刘四,我是谁?”
“吴大人。”刘四略略呆了一下,露出不解的表情,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全名。”
“吴....操之”刘四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可看清楚我的模样了?”
“嗯,看清楚了。”
“你说那夜子时曾到我府上,谁给你开的门?”
“门房老刘头。”
“可看清楚是他?”
“是他。”
“当时可有灯光?”
“没有。”
“那你如何认得是老刘头?黑灯瞎火之中,人的面孔很模糊,你如何就确定一定是老刘头。”
“...这个,我跟他很熟,听声音断定是他。”
“废话,你难道不知有人能模仿口技?假冒老刘头。”
“...........”刘四汗流浃背,他想哭,且突然认识到了没文凭的巨大危害,深深怨恨自己当年不能忍受苦读诗书的清贫。
“下面我问的话很快,你要快速,如实回答,若稍有停顿,就证明你心中有鬼。”
“......”
“你很熟悉老刘头?”
“很熟悉。”
“老刘头夫人大腿上长了快胎记,在前还是在后?”
“前面....咳咳,......这个我是听人说起的。”刘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忙又追加了一句,似乎在掩藏什么,额头没来由的冒出一层汗水。
杜氏父子脸色瞬间涌上丝丝黑气,有些发黑紫。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吴操之当县丞前曾做过几年状师,以‘诡辩’著称,最善辩才,常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当年替富人打官司时,不知坑了多少良善之人,就连知县都要让他三分,何况这个胸无点墨的刘四,看来要栽在他手上了。
张明远心中又又又咯噔一声,不祥预感瞬间袭来.......
“大胆,放肆,身为朝廷公职人员,竟然对百姓家属了如指掌,不是做出了伤风败俗之事还能是什么?通奸良家妇女,你可知罪?”
“.......我”刘四双眼圆睁,脸色惨白得如将死之人一般。
................
吴操之怒气冲冲回转,正义的脸庞上红光满面,恨恨道:“老匹夫,你串通收买的衙役连老刘头都不能断定,你就敢当做证人?可见你利欲熏心至于何斯?更何况刘四其人奸邪无赖,通奸良家妇女,如此邪恶不良之人,你居然用作证人,还妄称正义凛然为民做主,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老匹夫,你可知罪?”
地下室一片寂静,先喜后惊的杜氏父子屏住呼吸,张大嘴巴,瞠目结舌。
这不是一个智力发展不过关的武夫所能回答的话题。
吴操之:“……&%¥#*&……!@#¥%¥&&**”
满怀正义之色的吴操之还在挑衅着杜老爷子的智力。
...............
‘噗通’一声,刘四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面如土色,大汗淋漓,浑身止不住地大摆筛子。
他对审案时‘人证’存在的必要性产生了深深怀疑,谁尼玛说人证物证俱在就能定罪?又对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取向表示怀疑,更认清了不学无术的泥腿子对抗饱读诗书的文人所产生的巨大危害性,他突然有种想死的感觉,这世道怎么了?人证物证俱在能定罪的时代一去不返了?
“.........你。”沉寂多时的杜老爷子终于无力地发出了一声不甘,讲究朴实诚信的他无法反驳。
瞬间惊天逆转,这是他老人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
一个可以被确定为奸邪佞臣的坏蛋,一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倭寇勾连的宵小,多年来都能平安无事安然无恙,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迎着杜氏父子惊诧的目光,吴操之得意了,一股读书人蔑视泥腿子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才学傲气凸显在脸上,宠辱而不惊,大义而不骄,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正义模样。
张明远突然对万恶的封建社会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更对常年生活在其中的劳苦大众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也表示很能理解他们的绝望和遭受的凌辱。这是个拼智力的时代,谁能指鹿为马,谁就是成功者。
记忆中,前世打官司也没这么颠倒黑白吧?
“....咳咳咳,吴大人,冒昧地问一句,老刘头夫人大腿上长了一块胎记,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明远坏坏一笑。
杜氏父子顿时一喜,为己方扳回一分而兴奋。想了想后,又突然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这么浅显的漏洞都没发现,今后看来要好好读书啊!
“........咳咳咳,这个......”
一直陷入能逆转形势且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吴操之,顿时哑了,说实话,他根本就看不起这些泥腿子,也断定他们找不出他话中的漏洞,因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己帷帐中的轶闻密事。
他完全疏忽了,拥有两世记忆并且文理不偏科的张明远。
在张明远看来,他虽然善辨,但顶多是选修文言文课程成绩较好罢了,哪像自己,虽然成绩不咋地,但绝对文理不偏科,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文言文好算个屁,你懂化学知识吗?懂高数吗?
万恶的封建社会八股文制度,造就了多少脑子迂腐又不会拐弯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觉得吴操之更应该对自己的不要脸行为感到羞愧,打官司就打官司吧,还恬不知耻地自报帷帐密事,明摆着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其实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漏洞,只是某些人智力不过关罢了。
杜文明大喜:“吴操之,通奸良家妇女,真真的恬不知耻,啧啧.....”他终于开窍了。
“老匹夫,休得侮辱斯文?本官何时做过这伤风败俗之事?”
“吴操之,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不怕老夫冒天下之大不韪动用大刑吗?”
“哼,士可杀不可辱。”
吴操之酷酷地甩出了一句名言。
“你........”杜老爷子又被噎住了,让他杀倭动武可以,咬文嚼字对抗文言文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
“呵呵,我们当然不能打你杀你。嘿嘿......”
张明远脸上一变,本正义凛然的脸庞上倏忽间涌上一丝不易察觉到的贱笑:“羞辱总可以吧?罕皮,羞辱他。”
“老大,怎么羞辱?”
“他不是总装纯吗?”
罕皮:“...........”
“装纯遭人抡,没听说过?”张明远无语。“给他来一出狂被十几条皴黑大汉乱抡的非洲原生态动作片。”
“可是,老大,怎么轮?他是男的哦!”熟悉的萌萌哒且小清新,罕皮无力抗争着。
“就因为他是男的更要抡。”张明远微微诧异。
“好吧!老大,只能后面了。”
“嗯。”
张明远对微微开窍的罕皮表示满意,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激励加油的目光。
罕皮一招手,过来几个大汉,揪着吴操之走向隔壁房间。
“老匹夫,安敢动用私行?我要上奏朝廷....哎呦!”
“你们干什么?为何扯老夫衣服?”
................
“罕皮的脑袋怎么总是不开窍?哎!”张明远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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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父子简直懵逼了,明明说的是汉语,为何一句都听不懂?难道大明子民与西域人说话要采取这样隐晦难懂的词汇吗?以后少不得要与西域人打交道,看来要多请教一下。
“张公子,不知‘装纯遭人抡’是何意?”
杜老爷子有些发狂,他有些嫉恨仓颉他老人家传授文字总是带着偏心,搞得人一知半解,让自己怎么活?
“所谓‘装纯’就是时刻采用高深莫测语言和夸张华丽的行为对自己进行包装以达到鹤立鸡群从而引人注意的坏蛋模样,很让人烦的;‘遭人抡’嘛.........”
突然,一个激灵,‘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无比懊丧:“我去,这个脑子不开窍的........”
正在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啊......’声,伴随着桌子前后移动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张明远飞身而起,窜向隔壁.......
杜氏父子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