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花一冲岀来,朱五能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接着呲牙一笑流里流气地故作惊讶起来:
“吆,原来是心花妹子啊!嘿嘿,哥哥的大黑牛子可好久没上你了,怎么,听王二说你最近想转行?那可可惜了,你人虽说年纪大了点,可是活好啊!要是不接客,得让多少老相好的伤心啊……”
面对朱五能厚颜无耻肆意调戏,杨心花愈发忍无可忍,不由分说一笤帚就砸了上去。
可是女人终归是女人,看着狠劲却总是柔弱。扫地笤帚本身就不是拼命的家伙,可往往很多人打起架来还是首先摸它。这说明什么,心不狠!
杨心花嘴上喊“拼命”,可是根本没有要人命的狠心。她没有狠心不代表对手没有狠心,结果她这一笤帚砸上去,朱五能连躲都没躲。
此刻的朱五能心知刚才一脚踢中张三疯命门凶多吉少,又怒又惊变得穷凶极恶起来,见杨心花冲上来拼命于是丧心病狂毫不留情抬起大脚狠狠踹在了杨心花小腹上。
就听杨心花“唔……”地闷哼一声悬着身体倒飞出去,“扑嗵”正摔在张三疯身上。
朱五能这一脚可不轻,杨心花痛地伏在张三疯身上捂着小腹抽搐冒汗,直恨自己是个女人。
“哎哟……五指山压身咋滴?啥玩意儿这么重……”
杨心花正咬牙切齿刻骨崩心之际,她身下的张三疯动动身体发出声来。
“呀!你没死?”杨心花吓得惊叫一声慌忙爬起身,瞬尔惊喜起来。
“咱不能死,咱还没睡过女人呢!”张三疯边说话边扶着地莽莽撞撞坐身起来,摸摸额心已经鼓起了一个紫红的大血包,不由痛叫:
“妈吖,咋还冒出个龙角来!姥姥的,这一脚是要给山人开天眼啊?”
一旁紫雪见他没死,慌忙过来扶他。等张三疯摇摇晃晃站起身,朱五能一下子乐了,由先前的担心变得重新狂躁起来:
“哟呵,还挺抗揍!来来来,老子继续练手,兄弟们一起上!”
朱五能专好欺软怕硬,气焰嚣张地冲身后一挥手,十几个黑衣人应声围了上来。
张三疯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护住杨心花和紫雪,一着急亮出个唱戏的把式来,瞪眼喝道:
“呔,尔等屑小鼠辈休得张狂,本尊在此还不速速现出原形更待何时!”
“吔?”朱五能和手下见他突然间像是中了邪,都是一愣怔住了。
再看张三疯略一定神“蹭蹭蹭”迈起戏步在众人眼前转了个圈,然后“嚓”地一下陡然而立,摆臂叉腰现出个单手托山的架式,紧接着高唱起来:
“话说那铜脑袋,飞身降世气冲宵。
头裹金花顶幞巾,身穿赭衣锦绣袍。
腰系蓝田飘玉带,足登飞凤皂龙靴。
虽然土木懒形骸,却也丰神俊雅貌。
看某明眸皓月齿,龙凤出尘倜傥姿。
嘿嘿哟嘿嘿——
出入擎鹰唤哮天,上下乾坤法无边。
善使三尖两刃刀,金弓银弹斩魔剑。
不周山破戮天吴,曾把共工试太阿。
喜来折草量天地,怒后担山赶金乌。
要问山人何本事,凤翎一动天眼出!
咚嚓嚓咚嚓嚓,咚咚嚓!”
豁,张三疯这一通唱简直龙吟凤啸酣畅淋漓,直把朱五能等人看了个晕头转向目瞪口呆。
“怎样,这黑炭头的铁蹄都奈何我不得,你们谁敢再造次?”
张三疯唱罢双臂一叉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傲气凌神的煞气模样。同时赶紧扭头悄声给杨心花使眼色:“快,剃刀……”
可是杨心花也对他的表演看傻了,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一旁紫雪明白过来,刚想溜进屋里取剃力,就听朱五能厉喝一声:“站住!”
紧接着朱五能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你个剃头的疯子装神弄鬼!”
原来是朱五能听到“剃刀”二字认出张三疯来,不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横肉一挑冲手下高叫:
“兄弟们甭听他瞎编乱唱,他这是虚张声势演的空城计,给我上!”
原本被张三疯虚虚实实唱得有点懵的众黑衣人顿时恍然醒悟,重新围拢上来。
张三疯赶见状赶紧住紫雪和杨心花缓缓后退,欲撤身躲进屋中。可是“嗖嘎”几下身后也跳过人来挡住退路,三人腹背受敌极为不利。
“你……你们莫上前,冲动是魔鬼,勿谓言之不预也!”
张三疯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做出最后的警告。
“呸,还嘴硬呢!”这时先前给朱五能献计用喷狗药的家伙抓着匕首尖骂一声跳上前来,用刀尖指住张三疯额上的血包叫嚣:
“咋滴,不是勿谓言之不预吗?不是开天眼吗?来呀……”
“呃……”张三疯瞅瞅刀尖傻了眼。
不料那家伙正持刀叫骂着,“呀”字还没出口,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同时虎口一麻“铛”地一声匕首刀尖随着一阵火星不知被什么震飞不见了……
“唔……”黑衣坏蛋眼见着刀尖不知怎么就没了,不由瞪着斗鸡眼大惊失色,瞠目结舌起来:“你……你用妖术……”
他正惊惶愣着,突然间眼前又是光茫一闪,“铛啷”匕首又是一震,这下力量更大刀刃直接从中断裂。他就觉得虎口一阵剧痛,“啊呀!”惨叫一声半截匕首应声落地。再看他虎口处,已是韧带断开鲜血汩汩。
“天!这疯子成精啦……”坏家伙吓得惊呼乱叫抱头蹿逃了。
“吔!”朱五能和众手下见了也都惊诧不已慌乱起来。张三疯和紫雪、杨心花也是诧异万分,个个满头雾水愣目相视。
“呃……难道山人真开天眼了?”张三疯摸一下额上的血包,顿时疼地“哎约”一声,悻悻骂道:“姥姥的,钻心的爽……”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王二子的声音:“是他,是他!那小疯狗用弹弓偷袭……”
就见王二子正捂着腿手指远处咧嘴叫骂。
众人循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几十米外正有一个瘸腿的年轻人手持弹弓一瘸一瘸地走来。不是别人,正是马杌子。
杌子一边走一边抬着手臂用弹弓瞄着众黑衣人,口中厉声警告:“谁敢动打谁,动哪里打哪里!”
“噫呵,俺滴个亲哥哥,每次来得都够及时!”张三疯见是杌子不禁一松劲险些哭出来,心中谢天谢地:不管囫囵不囫囵健全不健全,好歹是个帮手!
这时杌子已经提着戒备走了过来,他望一眼张三疯和紫雪沉着地点点头,然后深情地望着杨心花欲言又止。
最后,他难过地低眼扫视一下地上躺着的两条大狗,猛然一抬手用弹弓瞄住朱五能,恨恨喝道:
“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竟然敢欺负俺的大姐和朋友,你们谁再动一个试试!”
“嘿……嘿嘿,原……原来是杌爷呀!”朱五能见杌子满腔怒火瞄着自己,立马舔着脸虾米起腰解释不住:
“哎呀呀,是杌爷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呐!老哥要是知道他们是您杌爷的朋友,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冲他们大声咳嗽一下啊!来来来,你们这些没眼珠的,快来拜见杌爷……”
朱五能一见是杌子,竟是像见到亲爹一样立马服软了。他边谄媚着笑脸解释,边赶紧地招呼手下过来见礼。
“……”杌子见他突然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免有些生疑,心中不屑暗骂:又想耍啥坏?果然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尽欺负老实人。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帮家伙竟然在朱五能招呼下郑重其事站成两排真的向自己鞠起躬来。
“吔?”杌子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冷冷喝道:
“咋,你们平时欺负老实人欺负惯了,乍一碰上个敢反抗的就怂成这样?”
这时朱五能哈着腰满脸陪笑道:“嘿嘿,杌爷您见谅,还请先把弹弓放下!以前呢是咱老朱有眼不识泰山,这……这回我给您赔礼道歉,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往后还请一定多多关照!”
“呃,咋回事?”杌子觉得朱五能太反常,总不至于会被自己的弹弓吓成这样吧,于是疑惑不解缓缓放下弹弓。
朱五能见他疑愣,赶紧堆笑上前悄声道:“嘿嘿,杌爷您还不知道吧,丐帮刚刚新立了大杆子,杜大当家的已经在全城下了手谕,在雍德不论哪条道上的谁敢对您杌爷不敬就是对他老人家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