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蔡秀丽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自认不是个贪财之人,但原本有更好的选择放在眼前,她却听信谗言,硬生生砍断了这条出路。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偷看屠五,越发觉得这人真是意气风发,洒脱不羁,跟其他沉闷古板的男人不同,长久接触下来,很是叫人开心。
再看看现在相亲的男人,原来的优点全然变化成缺点,让她只想快点闷头逃掉。
待回到蔡家,蔡秀丽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差人把蔡瑶找来。
蔡瑶今日也去相亲了,她找了刁媒婆,然而刁媒婆要叫她嫁给一个年近四十,还身无分文的鳏夫,令她气得半死。
一进门,蔡瑶语气不善,“秀丽,你找我?”
蔡秀丽心里也带着火,一看蔡瑶竟敢给她使脸色,语气顿时沉了下来。
“蔡瑶,你是我家的下人,不是主子!大白天你不在家里待着做事,私自跑出去干什么了?”
蔡秀丽一向和颜悦色,一举一动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会轻易动怒。
这是她头一次对蔡瑶黑脸,蔡瑶心下诧异,但很识时务,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上去赔礼道歉。
“大姑娘,我这不是出去替你打听那哥儿的事去了吗?事关你终身幸福,我总得替大娘子多多打探,免得你被蒙骗是不是?”
蔡秀丽阴阳怪气道:“蒙骗?我看反而是你,一直在蒙骗我吧!”
蔡瑶惊道:“大姑娘,你这是什么话?我对你忠心耿耿,事事为你着想,我什么时候蒙骗你了?”
蔡秀丽越想越气,到后面几乎带着哭腔。
“你不是说,屠记是虚有其表,赚不了几个钱吗?我今天去看了,生意好得很!他们家可是州府上唯一卖海鲜的地方,生意根本差不了!”
蔡秀丽也是从相亲男口中得知,屠记是整个州府,甚至说是江州唯一一家专卖海鲜的地方,否则想品尝到美味的海鲜,怎么也要到海域去了。
光是从这一点上就能想象,屠记是有多赚钱。
更别提,人家还有甜品铺子和烧烤摊,生意好得不得了。
蔡秀丽眼窝浅,说着说着,又趴在榻上痛哭不止。
蔡瑶心中厌烦,却不得不好言相劝。
“姑娘啊,你这是误会了!我说屠记生意不好,那是从前在温县的时候。温县水产多,他们家没优势,所以才搬来州府。你想想,我跟你一道来州府,哪里能知道,他们在州府竟然把生意做大了?”
一番巧言善辩下,蔡秀丽总算打消对蔡瑶的疑虑。
蔡瑶生怕她心里堵着,又说,“不过,那屠记赚得再多,家中四个儿子,一个闺女,轮流分下来,到屠五手中的,还能有多少?”
蔡秀丽一想也是,那屠家兄弟姐妹众多,平分之后,可能也赚不了多少。
蔡瑶看她平静下来,赶紧问,“大姑娘,你今天见的那个哥儿,人怎么样?”
蔡秀丽一提就气,掏出手绢擦擦眼泪。
“不好。”
跟屠五一对比,年纪大,身材矮胖,长得还丑。
而且有时木讷,有时油腻,家中又是做小本生意的,哪哪都赶不上屠五。
蔡瑶说道:“我就说,那红娘馆根本不靠谱。要不,还是让刁媒婆给你说一桩?”
蔡秀丽迟疑道:“就是之前来过咱们家,被娘赶出去的那个?”
“是啊是啊,夫人说人家看着不老实,可这当媒婆的,要那么老实干嘛?秀丽,你不如就让刁媒婆给你说亲吧。”
蔡瑶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只要能把蔡秀丽哄到刁媒婆那,刁媒婆就能再给她说一桩好的,并且让蔡家承担说媒的花销,替她省下一笔银子。
蔡秀丽耳根浅,在蔡瑶几番劝诱下,勉强答应。
得知这事后,刁媒婆也没闲着,连忙把另一户人家叫来。
“这次要给你们说的,是绸缎铺家的大姑娘,人长得好看,脾性又好,刺绣女红样样都会。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姑娘,那是你们祖辈的福气。”
满脸刻薄相的妇人皮笑肉不笑道:“我儿要的,是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姑娘,最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后院相夫教子。”
刁媒婆打包票道:“那姑娘本就是这么养着的,家教森严得很,跟现在那些抛头露面的蹄子不一样!”
妇人很是满意,把人从后面叫出来。
“就由你去跟那姑娘相见,务必令她对你满意。”
蔡母得知女儿要听从刁媒婆的安排,去跟人相见后,十分不满。
“娘打听过,那刁媒婆就是个黑心肝的臭虫,只要给足银子,能给吹得天花乱坠,傻子说成是秀才,老的说成年少,还帮着隐瞒事实,靠作假才说成亲事。”
跟刁媒婆吹嘘的不同,她实际上的名声,在州府并不好,只能哄骗一下来州府不久,平时很少打听的人。
蔡秀丽道:“姐姐说,那刁媒婆是遭同行嫉妒,所以才被诽谤。娘,我们不如试一试吧,姐姐很是信任刁媒婆呢。”
蔡母没好气地戳她额头,“你啊你,那蔡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叫你这么信任她?不过,你实在要看看人,得把地方选在正街上,别去偏僻小巷,还得找人陪同。”
蔡秀丽乖巧地答应下来,让蔡母跟她一同前去。
蔡母其实对屠五很满意,奈何女儿受蔡瑶挑唆,死活不肯,这门亲事便没了着落。
后来红娘馆介绍的,她也觉得不错,然而蔡瑶依旧不同意。
如今,就看看刁媒婆能有什么花招,能不能替蔡秀丽把亲事办妥。
蔡母几番思量,叫人找来刁媒婆,把日子和地点确定了。
刁媒婆欢喜得很,连蔡瑶也喜不自胜。
后院里,趁旁人不在,蔡瑶低声道;“刁媒婆,要是秀丽的婚事成了,你必定能得不少赏银。到时候你可得为我挑一门好的。”
刁媒婆喜气洋洋道:“那是自然,蔡娘子,你放心,只要能成,保管有你的好处!”
两人商谈得隐秘,却还是传到了蔡母耳中。
蔡母深知,这蔡瑶是不能留在蔡家了,得想个办法打发出去,免得后患无穷,总是利用蔡秀丽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