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禾的话让剑一深受启发,一力破万法,从未有人想过还有这样的路。这与他所寻最强一剑的道有些相似,但好像又有所不同,感觉还在这之上。
他看着苍禾那副坚毅的面庞,一个没有神纹的人,竟能领悟到这般大道。不,应该说是他自己的道。或许真是这玄灵界域众生,太过依赖神纹了吧。
此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专心调养生息。没过多久,两人再度恢复,依旧是一副四目相对的样子。
“怎么?还要打吗?”苍禾问道。
虽然剑一开始对他有那么一点敬佩,但一码归一码,该算的账还是要算。而且他在想,苍禾这般强悍,要能收为小弟,也是很不错的。
“还是那句话,不给我干十年八年苦力,这事没完。”
苍禾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赖上他了,虽说对剑一确实有所亏欠。但这就想把他当奴隶使唤,根本是不可的事。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就这么耗着。
但眼下情况跑,肯定是跑不掉的,那还能怎样,继续打吧。话不多说,两人再度较量了起来。
“我说小身板,不管怎么说,你坑我差点命都丢了,我还顺带救了你一命,我就这么一点点要求都不答应,我说你有没有一点感恩的心呀。”剑一说道。
“还我坑你?你救我?你还敢说?不是你这个偷窥狂魔,看小爷洗澡,那些人会来?我会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吗?”
想起这事苍禾就一肚子气,现在这家伙还好意思缠着他不放,他要是修为再深厚一些,非把剑一揍出翔来不可。遗憾的是,真论起实力来,他还不是剑一对手。
久战不下,剑一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也知道,不把苍禾打服这家伙是不会乖乖听话的。虽然这一架他打得也是疼快,但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小身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剑下不留情了。”
苍禾一脸不屑,但心中却不得不服剑一,之前那一剑之威他可是清清楚楚,若剑一真的拔剑动用神力,他纵使是六旋修为,基本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见他灵机一动,开口嘲讽道:“哈哈哈,亏你还自称来自天下第一剑道宗门,没想到也是个鼠辈小人,我与你公平比试,你竟要用神纹神力欺我,天下第一宗门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懦夫,可笑可笑,哈哈哈……”
苍禾本想激一下剑一,但奈何剑一也是个无赖,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说道:“什么什么宗门的跟我没关系,只要我自己爽就行了,最后一次机会,你服还是不服。”
说话间剑一出手就向背后的宝剑摸去,见此状况,苍禾不得不立马认怂。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把眼前这关过了,他还有的是机会。但要是不怂,这架势他现在就得玩完。
“大哥大哥,剑大哥,不至于,不至于,我服了行吧,我服了,你说干啥我就干啥,别出剑,别激动,这可开不得玩笑。”
苍禾立即停下手来,剑一也满意的把手抱在胸前,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担心苍禾耍赖,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年轻人不错,走吧,干活去。”
看着剑一那副得意的样子,苍禾心里把他家祖上十八代都慰问了一遍,随后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先是来到之前苍禾洗澡的附近,剑一让他扛起一头死了没多久的野猪,大约两三百斤重。那是剑一在偷看他洗澡前留下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而后两人一直在森林中行走,差不多用了半天时间才走出森林,接着没过多久,在剑一带领下来到一座小村庄。
村庄叫山云村,大概有三百来户人家。村外,萧风吹过一股悲凉让人毛骨悚然,一个女人带着不足三岁的孩子,守着一座坟前放声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苍禾停下脚步,站在远处呆呆看着这一幕,世道无常,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
但在女子哭丧小土包的背后,还有着十几座坟包,看样子也是有人才祭拜过不久。加上空气中飘来湿润泥土的味道,他可以断定,这些坟都是新添的。
“那个女子的丈夫为在给人干活时候,被活活累死了。男子一走,整个家就失去了依靠,往后的日子就更不容易了。”剑一似乎对这个村子的情况很熟悉,这也让他心生感慨,看苍禾停下脚步便上来对其说道。
山花摧尽离人丧,小鬼断完活人路。苍禾虽然从小和村走出才入世不久,但一路来到这都城,他看到的太多太多。
至此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地方都像小和村一样,能够自给自足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也是这一路走来,他才真正理解母亲给他取名仓禾的用意。繁荣只是那一座座权贵聚集的城池,而在那些人们毫不注意的地方,多少人在艰难地活着,为了生活被压的疲惫不堪。
这是一个强者如云的世界,也是一个可以让人绝望的世界。有人拼尽全力,只为一顿温饱。有人站在顶端,视生命如草芥。
剑一话语很平静,但苍禾立马就明白了男子故去的原因。
看到这一幕,苍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最后淡淡吐出两个字。
“走吧。”
两人继续向山云村走去,和苍禾想的一样,这里非常贫穷,破漏的房屋随处可见。相互追逐嬉戏的孩子们衣不遮体,光着脚丫到处奔跑。不是因为这样舒服,而是真的没有鞋子可穿。
坐在破屋门前的妇女,手中拿着一块破碎的碗片,从瓦罐中盛出一堆不知道是什么草木根煮成的食物,小心翼翼喂着怀中那才满周岁的幼儿。
小村的荒凉随处可见,所有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他们两人才入村,那些小孩立马就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叔叔的和他打招呼。而后村里的一些成年男女,老人们也相继走了出来,剑一在这里竟有着极高的人气。
“剑大侠,你来了?”
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上前来,村里人纷纷为其让开一条道路。看样子是山云村,备受尊敬的人。
“村长,我打了头野猪回来,你给大家分一分吧。”剑一平淡地说道。
只见老村长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的说好,然后招呼村民们从苍禾手中接过两三百斤重的野猪,组织大家有序分肉。
就这般着急的模样,可见是有多久没能好好吃顿肉了。
看到村民开心分肉的样子,按理说谁都会被这气氛感染而为之高兴。可剑一却是一脸平淡,完全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惆怅的感觉。
“这不挺好的吗?你这是什么表情。”苍禾好奇地问道。
剑一微微摇头,回答道:“想想你在村口看到哭丧的女子、孩童,你还觉得这很好吗?我也只能帮他们吃一顿饱饭,但这又有什么用?”
苍禾明白剑一在说什么,世道难,这些人更难,吃一顿饱饭都不容易,想要彻底改变又谈何容易。
让他没想到的是,剑一这个偷窥狂魔,竟然也有心系天下的怜悯。同时也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真还有些懦弱,既有一身修为何不放手一搏,开出一条光明大道,怎会限于这区区一顿饱饭之上。
“哈哈哈,说你是懦夫还真没说错,就这,还说是天下第一剑道宗门出来的?”苍禾取笑道。
“你什么意思。”剑一平淡的问道。
“这还用我说吗?”苍禾反问道。
“说。”
苍禾直言不讳开口道:“你真是空有一身修为,你既然有心要帮他们,却只在一顿饱饭上下功夫,宰牛刀用来杀鸡,怎就不去为他们铲除障碍,开出一条光明大道。莫不是胆小怕事,恐惹祸上身丢了性命,还能是什么?”
其实苍禾有一点没有说错,在世人眼中,剑宗的弟子何其尊贵,确实不是这些山村野夫可比的。
而压迫山云村的势力,凭他一人确实也没有把握应付,要是白白丢了性命自然不值。
意外的是剑一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苍禾太过单纯,把事情都看得太简单了。至于剑宗弟子的身份,他根本就一点也不在乎,而想帮山云村这些人也是真心的。于是一脸的调侃道:“既然你说得那么牛x,那你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