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勒来找梅亚的时候,梅亚正与广云泽等人聚在家中,几人见到阿泽勒颇是惊讶,恭敬迎接了他:“大法师。”
阿泽勒谢绝了他们邀请的入座,他看看在场的六人,如果要堤防白黎末,霖瘾不可能不在学院做好安排,这些人是最佳选择。
他道:“尹万顷已经告诉我那小子在哪,现在我有一件事请各位去办。”
见大法师不入坐,几个老师也都站着,梅亚脸色一变,从他口中听到霖瘾的消息可不算好事,谁都知道他有多不待见他,耐着性子,梅亚问了一声:“大法师请说。”
“我想请你们去卡嚓尔湖调查‘多尔莫’这个人,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卡嚓尔湖。
几个人都知道那是白黎末的家乡,众人相视一眼,以防万一,梅亚还是问道:“多尔莫是什么人?”
“白黎末的老师,”阿泽勒冷着脸道,“这么说你们就清楚了吧?顺带,把他平日的生活都调查一道。”
有了阿泽勒的支持,梅亚几人心中也更加自信,目前白黎末那边没什么进展,需要更直观的证据才行,经过商讨,他们决定让平日外出多的周齐越老师调查。
这一趟,周齐越足足去了两个月。
黑暗魔力的炼化很顺利,属具也初具雏形,林佑决定去感谢广云泽老师,她带了一袋子的零食去找他,去了图书馆又去了他的办公室,还在他教室问了一圈,才知道他刚急匆匆去了梅亚老师的办公室。
林佑顺着同学指路,一路找到了梅亚的办公室,梅亚作为安律部部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但他的门口紧闭,林佑试着敲响了门。
“咚咚”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扑面有股血腥味传来,林佑皱了皱眉,看着开门的广云泽。
广云泽看见林佑,苍白的脸色定了定神:“灯塔之火?你有什么事吗?”
“广云泽老师,”林佑把一袋子零食提给了他,“谢谢您之前的帮助,这是我送给您的。”
广云泽看了她那一袋零食,又是想笑又很无奈收下了她的谢礼:“谢谢你,现在老师有点急事,不方便多聊。”
“灯塔之火?”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喊起,“让她进来。”
林佑心中好奇,歪头看了看里头,广云泽蹙了蹙眉,把她放了进去。
门里,脸色苍白的梅亚安置了另一个浑身流血的周齐越,梅亚看了看林佑道:“救他。”
林佑二话不说,双手结印,释放出赤金的法阵悬在整间屋子里,先造了适于恢复的环境,赤金的魔力一散开,办公室里都笼罩在舒适中,她先是检查了周齐越和梅亚的伤口,伤口都很深,有几处完全冲着要害,一看就是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她粗略的判断了一下,道:“还是及时就医吧,我让我师父备好病房。”
梅亚紧皱着眉头,周齐越是在去调查白黎末的过程里受的伤,他毫不确定是不是白黎末派的人,但如果白黎末真的是幕后黑手,只怕治疗过程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不,灯塔之火,”梅亚看向林佑,“请你救他。”
广云泽也走了过来,按住了林佑的肩,肯定的点点头。
林佑没时间跟他们多话,尽管吩咐了广云泽去备些药来,她要即刻止住这两人的伤口。
投入救治的林佑全神贯注,她在学习过程里没有偷过一丝懒,也见过师父救助很多重病重伤的人,但自己动手还是高度紧张,她一边安排着复杂的流程一边谨慎的选择用药和治疗,看着伤者的情况逐渐好转,结束时,天都已经黑了。
办公室除了梅亚和广云泽,还来了其他几位老师,他们看到林佑收手,一窝蜂上去看了周齐越的情况,他的脸色已经从苍白恢复到有点血色了,都松了口气。
“幸苦你了,灯塔之火,晚饭我们给你准备好了。”广云泽对她道。
林佑忙了一天,确实饿坏了,她大步来到办公桌前,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老师们很贴心,专门保了温,热腾腾的饭吃起来让林佑幸福感十足,不过她仍然困惑,他们是怎么伤得这么重的,而且还不就医。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林佑问道。
老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梅亚道:“他出任务时被追杀了。”
“这么危险?”林佑道,“那为什么不找医师医治?”
几人沉默下来,把林佑卷进来不在他们的计划里,她一天没上课,应当已经引起白黎末的注意了,也许能借此机会抓住白黎末的尾巴,可怎么向林佑说明,她才会接受呢?
梅亚在把林佑叫进来时,就做好了告诉她实情的准备,他打量着尚一无所知的灯塔之火,道:“他的任务与你师父有关。”
“我师父?”林佑一下警惕起来,她盯着梅亚,不自觉的有些生气。
“对……”梅亚琢磨着怎么说出口,广云泽便打断了二人,他对梅亚道:“够了,她不用知道这么多。”
梅亚撇过头去,他理解广云泽,但灯塔之火会罢休么?他扫了一眼林佑,看见她恼怒的模样。
她嗔道:“什么任务与我师父有关?你们欲言又止,难道你们的受伤与我师父脱不开关系?他不是那种人1
“好了好了,”广云泽忙安慰林佑道,“我们知道你师父没有问题,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把话说清楚1林佑不甘被敷衍,但他们几人沉默不语,广云泽把她带出了办公室,安慰了几句,就把门关上了,里头一下传来争论声。
“怎么就不能告诉她了?万一这件事和她也脱不开关系呢1
“梅亚你也太冲动了,我们自己还没有证据,你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灯塔之火今天一天没上课,全是云泽推脱的白黎末,白黎末他要真有问题,一定会找灯塔之火!这是个机会1
“可这样也许会把灯塔之火也推向危险,她是徒儿要保护的人,出了问题怎么和他交代1
“烦死了!我已经说了,结果怎么样你们就自己看吧1
“她这会儿在外面肯定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了1
广云泽急匆匆把门打开,外头空荡荡,不见林佑的身影,几个老师急匆匆跑来,广云泽道:“哎呀!找人啊1
林佑听到这事与师父、霖瘾都有关系,当机立断要把事情告诉师父,他们的任务与师父有什么关系也不清楚,如果师父有危险就不好了,但转念一想,受伤的是梅亚他们……如果是师父动的手呢?那也不对啊,她从没见师父出过手,师父也说自己不擅长战斗,怎么能把两个人伤得那么重?
越想林佑越觉得不对劲,步子也慢了下来,她觉得只要提醒一下师父就行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去师父宿舍的路上,没到宿舍,就看见师父迎面走过来了。
“林佑。”他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不知为何,林佑心中咯噔一声,有些害怕。
“师父。”
月色下,树影斑驳笼罩在白黎末身上,多了份飘渺陌生感。
“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走近了林佑。
“呃……”林佑忽而又不是很想说,她慢慢后退了一步,心中有些奇怪,咦,师父怎么知道她要找他?
“是今天逃课的事么?”
“嗯……”提起这档事,林佑心中有了分慰藉,至少拿这个师父不会起疑吧,她道,“我今天给一个伤者治了病,把他从危险中救出来来了呢1
想起自己的成功案例,林佑颇有些高兴。
“嗯……什么伤那么严重,威胁到生命了吗?”
林佑一时哑言,师父波澜不惊的面容更是让她有些心慌,她觉得自己隐瞒不下去了,便鼓起勇气道:“师父,其实,他们说是做有关和你的任务,在任务中受了伤,你知道什么和你有关的任务吗?”
“原来如此,”白黎末颇是满意林佑的表现,他看了看满脸警惕的徒儿,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和你没关系呢。”
“是吗?”林佑感到头有些晕乎乎的,她退了两步,皱了皱眉,“是雪林粉末的气味,师父你在干什么?”
“碍…看你太累了,休息休息,你学习很用功嘛,这么偏门的药草都知道。”
“师父……”林佑的意识越加模糊,她看到师父的面孔越来越模糊,雪林粉末能模糊人的意识,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佑大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涌而起,她一下想不清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看见师父在面前,他对自己道:“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好好上学。”
“哦。”她迷迷糊糊应着,然后慢悠悠走回了宿舍。
匆匆赶来的广云泽一行人到了的时候,只看到了两人分开的时候,林佑看起来没什么事,白黎末也没有做任何过分之举,这仿佛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气得梅亚眉头拧到一起了。
周齐越的调查并没有什么线索,他带了两名学生一同前去在卡嚓尔湖住了一段时间,认识白黎末的人说,不知道他的师父多尔莫,同时白黎末也没有怪异之举,相反,这里的居民对他一片好评。
没有收获的周齐越把目标锁定在了白黎末的住所上,想从那得到些线索,谁知,正是此时,他们受到了佣兵的追杀,与佣兵对抗之下,两名学生为了保护周齐越命丧卡嚓尔湖,周齐越也不得不终止调查,向梅亚发送了求救信号。
梅亚将周齐越两个月以来的行程和收获整理给了阿泽勒,向他报告情况。
阿泽勒忍无可忍,气得他把办公桌一劈为二,他忍不了事情这么久毫无进展,干脆直接把人杀掉,什么事就都没有了!
他只需要一个借口,把白黎末牵引出去,找个地方杀了就行了。
很快,阿泽勒便以外派任务为由,把白黎末派去离黎末森林最近的肆十五城小区,那儿偏远落后,杀个人引起不了注意,时间一到,他阿泽勒抬手之间就把他杀了。
这个计划的诞生到执行只用一天时间,这天阿泽勒和白黎末一如既往的在学院做他们的事,阿泽勒巡视了他的学院,学院仍旧良好运转着,学生好好学习,教师好好上课,学院里弥漫着浓厚的学习氛围,可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上学场景,阿泽勒却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怪异。
也许是紧张吧,他给自己开脱,又觉困惑,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紧张?
下派任务的时候,白黎末推辞了一番,这不出阿泽勒的预料,白黎末做事总会给自己足够时间的,正是有这时间,他才总是巧妙避过了所有怀疑,但阿泽勒不会给他时间,白黎末只能接受。
硬被阿泽勒塞了任务,白黎末看着手中任务书只觉苍凉:阿泽勒就是这么不好对付埃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去了。
驶向最偏远小区的船慢悠悠晃着,白黎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森林,心中不禁感慨,他在黎末森林,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呢。
到了偏远小区的时候,已是入夜,船停靠不久,就又慢悠悠晃回中心去了。
如果要杀自己,那也得挑个没人的时候吧?
白黎末决定先吃个饱饭,再睡一觉,等到深夜的时候,大法师就该到了。
夜渐渐入深,白日的嘈杂褪去,黑夜将世界盖上了暗衣蒙住它原本的样子,在此时,虫鸣亦不敢大声,只细细簌簌作响,过了一会儿,虫鸣也不见了,白黎末准时醒了,他整理好衣服,走向外边。
外面黑布隆冬,月亮都藏进了云层,原本空无一物的森林闪过一道光,阿泽勒霎时出现在白黎末面前,大法师的魔力电光火石间朝他发起攻击,同时展开结界以防被人知道,白黎末站在原地抵消了进攻。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阿泽勒挥舞起青木权杖,强大的魔力聚拢一团,照得此处恍如白日。
白黎末笑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需得告诉你吗?”阿泽勒一下挥动权杖,一股魔力直冲白黎末,白黎末脸色苍白,不得不起身防御,一招防下来,阿泽勒心中更是困惑,能防下自己的人怎么说都有点名头,但白黎末出现在学院前,他从未听说过,周齐越调查到的他也没有特别之处,现在,倒有些兴趣知道他是谁了。
“你到底是谁?”阿泽勒质问道。
“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白黎末起手,手中释放出球状的魔法阵。
这等复杂的魔法,阿泽勒也会,他冷笑,自从成为大法师能真正动手的时间少了很多,也少有能让他真正出手的人,这场,可别让他失望。
“刹1
强力的魔法阵一招掀翻了四周的草木,阿泽勒饶有兴趣与他来回过了几招,白黎末虽有两下子,但仍不敌自己,而且今天可是来杀他的,玩了两把,就动真格的了!
青木权杖上的绿叶开始疯狂生长,“咚”,震耳欲聋的一声,金色的法阵散发出天陨石般的压迫,空间都仿佛被扭曲的攻击直逼白黎末,这一招下去,他不死也得半只脚踏进棺材里。
“咳1
中了阿泽勒一击的白黎末身上的魔力开始散去,露出了原来的模样,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阿泽勒面前,他看了看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又看了看阿泽勒:“校长……”
没等他说完,他便化作魔力随风去了,阿泽勒气得脸色发青,他竟然不是白黎末!是他们学院一位战斗科的老师!
“白黎末!!1
阿泽勒咆哮一声,他分明没有感觉到伪装的气息,白黎末用了什么手段掉包?!
眼前的景象着实惊人,枯槁的树木上躺着一具完整的人身,他已无呼吸,就是尸体,但它的身边散发着淡淡的魔力,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将它藏在这里,谁藏的?什么时候藏的?星亚城不是一直是座荒废的城吗?
霖瘾与尹知义怔怔看着,他们小心的围绕在枯木边循走,仔细看着这一幕,空寂的屋子里响着他们的脚步声。
这是星亚城一间废弃的实验室,霖瘾偶然在废墟里发现的一个完整的魔法阵隐藏的,发现魔法阵的时候,霖瘾就感觉不简单,城中的一切基本都被毁了,但它却完好无损,当他与尹知义一起踏入这里,更是被里面成堆的资料惊到了,只可惜资料都不完整,看样子其主人有意毁掉。
除了那堆资料,余剩的就是堆成山的人骨,这里的人骨比外边的更加完整,但也拼凑不出完整的身体,两人一路走进实验室最深处,那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多亏霖瘾主修法阵科,才看出屋子整体结构与法阵原理相似,只是以这种方式布阵,需要极高的学术造诣也需要强大的魔力,他独自一人破解不了这个阵法,于是向老师求助了,通过在校的老师广云泽调查,他们找到了破阵的方法。
当阵法破除,那具完整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个人相貌平平,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十分老旧的服装,通过服装推测,这人大概生活在在400-500年前,这个时间,正是星亚城毁灭的时间。
这个线索,一下让两个年轻人想到一起去了。
“星亚城的毁灭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尹知义问。
“十有八九。”霖瘾上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这个场面他好像哪里见过,他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脸色越发凝重。
“喂,霖瘾,”尹知义叫了他一声,“你在想什么呢?”
霖瘾回过神来,摇摇头:“我觉得我该回去了,白阳城塌陷后,c5930也下落不明,我一直以为她是个重要线索,但她说被抛弃就被抛弃了,星亚城这么多人体相关实验,我怀疑这些事的背后是同一个势力作祟。”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尹知义理解点点头,“可几百年的古城没有被人发现,那里面的研究又是怎么被知道的呢?”
霖瘾也不明白,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城,一具完整的尸体,白阳城、祖·仁玄……尘瑶,下一个,不会是阿泽勒吧?
想到这里,霖瘾强烈不安起来。
“他们又想干什么?莫非这就是老头子要告诉我们的?”
尹知义的话提醒了霖瘾,他道:“灯塔之火。”
他回想起白阳城出事,回去查看情况时,看见坠入地底留下的深坑形状刚好是整座白阳城,怎么会那么精准?肯定有人故意为之。莫为已经是最强的大法师,能让他犯难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事。不惜让整座城掩埋的秘密,定是城中曾发生了与秘密相关的事,霖瘾能想到的就是与尘瑶之死分不开关系的c5930,而尘瑶之死又与灯塔之火有关……现在唯一存活的,也就只有灯塔之火了。
如此一想,霖瘾只想赶快回去。
“你这么确定?”尹知义反问道。
“确不确定,回去就知道了,”霖瘾又扫视了一圈这具尸体,示意尹知义看了看枯木上雕刻的花纹,“这绝不是偶然,一定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这里交给你,我要回去了。”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幽淡的魔力在木头上散发着光,这道光刚刚亮起,白黎末看了一眼便覆手上去,那光就熄灭了,这个法阵链接着另一道相同的法阵,它亮起说明另一道法阵被启动了。
“我当在打什么主意,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的手滑过蜿蜒的木枝,看向了躺在树床上的女人,这女人颇有几分姿色,神色安详,她披散着茂密顺滑的青色长卷发,两只白玉般的胳膊赤裸着放在两侧,只穿了一件收腰的白色纱裙,却勾勒出她娇柔的身躯,手上戴着手链,全身被精心照料的身体,只有这串手链有些不合格,它本该镶嵌宝石,但那里空荡荡的。
白黎末微微笑着看她,时间差不多了,他已经找到了让她苏醒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