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夏交替之时,和风拂面,桃李争艳,在濠州城外一条石子路上,张钢铁、兰儿、小谷子三人牵着两匹马缓步走着,郭子兴、朱元璋、梅傲物等人犹在目送三人。
“天下怎会有你这种傻子?放着将军不当,非要浪迹江湖。”
兰儿看似在抱怨,其实脸上并无不满。
“天下怎会有你们这种傻子?放着濠州吃香喝辣不留,非要跟着我浪迹江湖。”
张钢铁学道,他临走时想将小谷子托付给郭子兴,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归宿了,等朱元璋一统天下时他也长大了,没准还能混个官当,哪知小谷子又哭又闹不依,怕张钢铁甩了他甚至要求同骑一匹马,张钢铁想念笑笑,父爱泛滥,对这个小无赖也是无可奈何。
“小谷子好不容易有了爹有了家。”
小谷子扭头看了看兰儿。
“一家三口自然不能分开。”
小谷子调皮说道。
“什么一家三口?”
兰儿轻轻瞪了小谷子一眼。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张钢铁轻轻拍了小谷子一巴掌。
“我才不要你这么大的儿子。”
兰儿又补一句。
“你不能污了你兰儿姑姑的清白。”
张钢铁立刻也补一句,一语双关,姑姑自然是爹爹的妹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给小谷子说不会了,兰儿听见张钢铁让小谷子叫自己姑姑,忽然停了下来,张钢铁用余光早发现了,却佯装不知又走出一截才停下来。
“你怎么停了?”
张钢铁明知故问。
“你认小谷子当儿子了?”
兰儿反问道。
张钢铁怔了怔,他没打算认,可寄养别家小谷子又不依,一时没法子。
“这个日后再说。”
张钢铁怕说不认又惹得小谷子哭闹。
“什么日后再说?”
小谷子果然急了。
“不如听我的…”
兰儿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收小谷子当徒弟,既不让他无家可归,又不用白捡一个儿子。”
鬼才做你妹妹。
这个主意张钢铁觉得可以,欣然看向小谷子。
“师父在上…”
小谷子又要磕头,张钢铁连忙拉住他。
“不用磕头,我收了。”
张钢铁知道兰儿在想什么,但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儿子不能说认就认。
“乖谷子,兰姨与你同骑一匹马如何?”
爹爹和姑姑是兄妹,师父和姨可没关系。
“好埃”
小谷子蹦了过去,兰儿摸了摸小谷子的头,将他扶上了马。
“张大侠放弃了大好前程,眼下准备去往何处?”
兰儿看向张钢铁。
“我想去沈城。”
听到“沈城”二字,兰儿娇躯一震。
“去见你的小主么?”
“不是,钱一空又要卷土重来,我去沈城报个信,另外我想把绿漾神掌教给我师父,让他不再忌惮钱一空。”
虽然徒弟教师父有悖常理,但谁的武功好用谁的,张钢铁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我还想问问赫启宏为什么要自首。”
逃亡多年忽然自首,其中必有缘故。
“操心的命1
兰儿叹了口气。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六年前我早死了。”
张钢铁只为值得的人操心。
“你去沈城不怕他们质问你丢下小主的事?”
“这事迟早要面对。”
早知道晚知道都得知道。
“好好好,他们救了你的命便也是兰儿的恩人,兰儿与你同去拜会。”
二人当即上马,不数日到了葭州,距沈城仅剩百余里,三人当夜在葭州打尖,第二日兰儿上马时忽然扭到了脚,张钢铁又是按摩又是抹药,可她还是哀叫连连。
“看来你只能独自去了。”
兰儿叹道。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让小谷子留下陪我便是,你去报信要紧。”
兰儿说道。
“你伤得又不严重,歇一天再走不迟。”
“哎呀,我不愿见沈城小主!我们留在葭州你才能早些出来。”
沈城小主又貌美又金贵,兰儿一介民女不免自卑,张钢铁霎时觉得她这脚扭得蹊跷,女孩的心思他永远也猜不透。
“那我自己去了。”
“我只许你三日,三日后你若不出来,我便杀进沈城将你揪出来,我才不管她是小主还是大主。”
其实报个信只需几句话,但张钢铁要传沈伯义武功,三天虽不致教会,但来葭州见一面再回去也无不可,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张钢铁只好独自上路,中午时分赶到了沈城,但见城门紧闭,城头守卫全副武装。
“来者何人?”
城头上一人问道。
“张钢铁求见少城主。”
张钢铁向上喊道。
“少城主不见客,大侠请回。”
城头上冷冷道。
“张某确有要事,烦请通报一声。”
张钢铁抱拳说道。
“少城主不见客,大侠请回。”
城头上还是冷冷道。
“你报也不报怎知不见?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么?”
张钢铁向来没架子,也不喜欢威胁别人,但这小兵确实无礼,沈伯义若是知道张钢铁来了一定会亲自出来迎接。
“少城主不见客,大侠请回。”
城头上还是这一句,若不是身在这个时代,张钢铁肯定认为上面挂了台复读机,张钢铁看着城头上如临大敌的阵势,忽然觉得不对劲,纵身一跃五丈高,在空中眺望城里,倒是不见异常,城头守军见张钢铁骤然飞到了半空,惊异之余其中十余人立刻拉开了弓箭,张钢铁知道凌云箭队的厉害,纵使自己的摸鱼荡灵活无比也躲不开几箭。
“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那小兵壮着胆子喊道。
“何事吵嚷?”
这时城楼中走出一人,是沈冲。
“回将军,有人闯城。”
那小兵抢先说道。
“张大侠?”
张钢铁当年在沈城住了好几个月,沈冲见过几面,一眼认了出来。
“不得无礼。”
沈冲连忙下令收起阵势,张钢铁这才落在城头。
“数年不见,没想到张大侠武功精进如斯。”
沈冲一脸艳羡。
“沈将军过奖了,快带我去见少城主。”
“张大侠见谅,少主不在城中。”
“去哪了?”
“大都。”
一听这话,张钢铁猛然一惊,沈伯义去大都干什么?营救赫启宏么?
“少主临走时吩咐不得将他不在城中的消息泄露于外人,因此才封闭城门拒不见客。”
沈冲说的时候脸色平淡,显然不知道沈伯义去干什么。
“什么时候走的?”
“有十数天了。”
十数天!走快点的话已经到了,得赶快追。
“帮我转告城主,钱一空盯上了黑云山,势必卷土重来。”
张钢铁言简意赅,说完便要纵身跳下城头,忽然又停了下来。
“小主回来了么?”
张钢铁问道。
“唉1
沈冲重重叹了口气。
“小主一走六年,只见来信不见人,城主与夫人思念得紧,张大侠若是见到小主定要将她带回。”
“好。”
月儿并没有回来,是兰儿多虑了,张钢铁一想此去大都非比寻常,赫启宏是朝廷重犯,沈伯义是朝廷死敌,自己帮死敌营救重犯,还是在天子脚下,无异于虎口拔牙,万万不能带着他们,兰儿鬼使神差不来无疑是歪打正着。
“过几日若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找我,你千万不能告诉他们少主和我的去向。”
张钢铁又一想兰儿冰雪聪明,恐怕瞒不祝
“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将他们骗进城然后软禁起来,除了放他们走以外其他要求尽量满足,等我回来。”
“是。”
沈冲连忙答应。
张钢铁道了声谢后跃下了城头,沈冲想留张钢铁进城少坐已来不及,他虽不知钱一空为何会盯上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但张钢铁远来报信自不寻常,当年沈城多亏张钢铁才得以转危为安,连忙入城主府禀报,张钢铁则马不停蹄直奔大都而去,明知此行千难万险生死难料,但人贵在懂得感恩,正如沈伯义所言,张钢铁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