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钢铁见来了影子,猜测是沈清月回来了,赶忙上床出了灵,果见沈清月一脸娇怒站在床头。
“你是什么人?”
沈清月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此刻听来虽是愤怒的黄莺,但也细声悦耳之极,跟张钢铁在她身体时听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生起气来的样子也分外娇美讨喜,让人忍不住想刮刮她的鼻子,不过张钢铁只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十八岁的女子在古代多数已经嫁人了,但在现代只是个高中生而已,以张钢铁的年纪可以当她的叔叔了。
“月儿协”
张钢铁抱拳施礼,毕竟人家年纪虽小却身份尊贵。
“月儿也是你叫的?”
沈清月掐起小蛮腰打断了张钢铁,她看见这个半老头子就生气,嘴里刚刚还在吃茄子,全是拜这个半老头子所赐,这主意一定是他想出来的。
“小主。”
张钢铁只好把她的名字噎回去。
“小主也是你叫的?”
沈清月不依不饶,连小主都不让叫。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
张钢铁苦笑着摊开了手。
“谁要你称呼?我在问你问题。”
她在问张钢铁是什么人。
“我是…”
我是什么人?沈伯义的朋友?算不上,不能舔着脸高攀;沈闹的客人?也不是,自己留在府上替沈清月吃饭只是为了证明清白;闲人一个?那还不如不回答;直接说名字?她更不知道。
二人面红耳赤吵了起来,屋里的丫鬟却什么也没发现,毕竟她们不在二维世界。
“唯唯诺诺,一定有鬼。”
沈清月见张钢铁答不出来,更加厌恶,一低头看见张钢铁竟然坐在自己肚子上,灵虽然触不到身体,但她也不禁羞红了脸。
“还不快给本小主下来?”
“是是是。”
张钢铁连忙跳下了床,一出来就被她一组连怼,哪里顾得上注意自己的位置?张钢铁下床的工夫沈清月又联想到了一些更加羞耻的事情,这个半老头子恐怕不光代自己吃饭,还有可能代自己沐浴更衣,大小如厕,几日之前自己还在月事,没准也是他代为照料的,爹娘竟然任由这样一个陌生的半老头子住在自己身体里,自己的清白之躯断然被他看光了,想到这里,沈清月越发觉得张钢铁面目可憎、一脸猥琐,终于由羞转怒。
“我杀了你。”
沈清月盛怒之下,一掌向张钢铁劈来,拼出了十成的力道,张钢铁刚一下地就被一掌劈到,两人相距仅半米,从未与人动手的张钢铁如何来得及反应?被沈清月一掌击中胸口,沈清月得了沈伯义的真传,内功不弱,这一掌就算打在一流好手身上也有个响,哪知张钢铁中掌之后却是面不改色,身子一动未动,像不是打在他身上一般,沈清月和张钢铁同时一惊,沈清月心想难道这半老头子竟是个顶尖高手?张钢铁心想她轻轻摸我一把是什么意思?
沈清月气不过,沈家被江湖朋友尊为名门,武功独到无双,沈伯义更是打遍天下罕遇敌手,从未有人敢到沈城撒野,如今自己的全力一击却像给人家搔痒,这丢的不是自己的人,堕的是沈家的威名,沈清月当即对着张钢铁的胸口又补一掌,双掌齐出,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却宛如螳臂当车,脚下打着滑,却推不动分毫。
“月儿小主这是什么癖好?”
张钢铁实在是觉得尴尬,在他眼里,沈清月的双手结结实实按着他的两个胸口,自己的这两坨脂肪也是有一定手感的,这要是他俩性别互换,就是令人不齿的流氓行为,但当前局势却难言齿不齿,毕竟动手的是女子,在这方面男性貌似没有申辩的权利。
“你不要脸。”
沈清月大窘,一张脸羞成了柿子,连忙收回双手,一瞥眼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忽然间恍然大悟。
“你等着。”
沈清月说完跳上了床。
并不是沈清月的功力失了灵,也不是张钢铁天纵奇才超了神,而是因为人的丹田在身体上,所以灵催动不出内力,身体是记忆的录像机,也是内力的存储源,变成灵后,沈清月和张钢铁是一样的普通人,沈清月将近九个月营养不良,骨瘦如柴,能有多少力气?张钢铁以压倒性的体重优势,使得沈清月的力道石沉大海,两掌变成了两摸。
张钢铁也想到了此节,连忙回到自己的身体逃了出去。
“晨星、暮星,那个人在哪里?”
耳听得沈清月的声音响在院里,张钢铁连忙奔回自己屋中闩了门,捅破窗户纸向外看去,只见沈清月气冲冲地站在她的屋门口。
“小主,是你回来了么?”
晨星一脸惊喜,张钢铁可叫不出她们的名字,她不知道的是张钢铁叫得出。
“是我,快告诉我,那个代我吃饭的人在哪里?”
“在东屋。”
晨星一指张钢铁的屋子。
“很好。”
沈清月大踏步奔来,张钢铁顿时慌了,他只顾出主意证明清白,却完全没有考虑这主意对她来说有多可气,她一心离家玩耍,而且最不爱吃茄子和酸食,硬生生被他以一天十顿开外的醋溜茄子逼了回来,说到底还是他那没救的直男癌发作,冲她刚才的怨气,他恐怕要变成出气筒,她回到身体能催动内力了,就算骨瘦如柴,打他一掌想必也非同小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钢铁神思飞转,院中此时只有沈清月和她的四个贴身丫鬟,那些丫鬟想必不敢救他,她们不帮沈清月就不错了,能救他的只有沈闹夫妻和沈伯义,但他们都住在其他院子,张钢铁倒是能找到,想着想着沈清月就到了门口。
“开门。”
沈清月重重敲了敲门,张钢铁迅速窜到了窗口,这门闩禁不住习武之人摧残,她敲急了肯定会破门而入,窗子和门隔了三四米,等她进屋时自己从窗口跳出,借这一错之机逃出去。
沈清月连敲三遍,屋内一无回响,顿时没了耐心,一掌震断了门闩,两扇屋门轰然而开,张钢铁眼睛直盯着门口,只要看见人影马上开窗而逃,沈清月先向屋里瞧了一眼,没看到张钢铁,心下狐疑,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
“出来。”
沈清月喊了一声,屋内还是没有动静,沈清月只好缓缓迈进了步,暗暗运力防备,张钢铁看见门外伸进一条纤纤玉腿,再不迟疑,猛然开窗跳了出去,沈清月听见声响,本能地向后一撤,又退出了屋,顿时看见了跳出来的张钢铁,张钢铁见状,发足马力向院门奔去。
“站祝”
沈清月一声娇喝,同时纵起了身形,玉足在走廊的柱子上轻轻一点,形似一只曼妙的燕子贴地飘行,纯靠脚尖点地续航,速度快得惊人,正是沈家高妙无双的燕子掠,沈伯义追食梦貘时也是用的这套轻功,只不过当时张钢铁软瘫在地没有看见。
院子不大,张钢铁刚奔到大门口沈清月就追到了,张钢铁拼力将大门打开一线,却听见耳后掌风虎虎隐有雷声,显然是沈清月凌空劈出了一掌,张钢铁两个月的修炼虽然还是入门水平,但耳力已高于常人,眼下只能先行保命,他顾不得回头看,只能横向一拉把手,借力拧身躲避,哪知久不运动身体僵硬,上了年纪腿脚多有不便,慌乱中左腿转了脚却没转,脚腕处顿时传来一股剧痛,身子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恰好躲过了沈清月的一掌。
这一掌带着迅疾无匹的燕子飞掠之势劈在了门上,铁门发出“砰”的一声响,随后又是“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框上,震下一片灰尘来,紧接着门又弹了回来,撞到墙上才停住,张钢铁顿时惊呆了,这一掌要是打在自己背上,恐怕和那名被沈伯义踢死的官兵没两样,这沈家人心狠手辣,连十八岁的少女都随手杀人。
沈清月也没有料到这一掌配合燕子掠有这么大的威力,全怪刚才出灵时的两摸,使她把张钢铁当成了高手,所以全力出招,她的手被铁门震疼了,落地后一脸痛苦抱着手。
“你躲什么躲?”
她不问自己为什么出手伤人,却反问人家为什么躲。
“我不躲难道让你一掌打死吗?”
张钢铁抚着脚腕,两人的表情别无二致。
“你竟敢学我?”
沈清月自然不知道张钢铁崴了脚,见他跟自己一样表情痛苦,以为他在装模作样学自己,人在生气的时候会丧失理智,尤其还是面对这个半老头子,沈清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踢了过来,张钢铁来不及解释,只能原地打滚躲避,但还是被扫到了左背,顿时有一种骨头断了的感觉。
“救命。”
张钢铁知道跑是跑不出去了,只能杀猪般大喊了出来,祈求被沈伯义或者沈闹听见,沈清月招招致命,他们不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沈清月踢中一脚,心中豪气顿生,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张钢铁侧腹,张钢铁圆滚滚地翻出了门洞,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落地后又翻了四五转才停下,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沈清月追出来,见这人这般凄惨,又想到他一招不还,似乎不会武功,这才知道刚才出灵时他为何不躲避,心头的怒气去了一半。
“我问你,让我吃茄子是不是你的主意?”
沈清月质问道。
“是又怎样?”
张钢铁咬牙挤出一句,有气无力。
“怎样?”
沈清月见这人态度如此恶劣,气又上来了,抬手准备再给张钢铁一掌,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张钢铁这次是万万没有力气躲了。
“月儿。”
正在这时,门口飘然进来一人,是听见动静赶来的沈伯义,他一闪身便到了沈清月身边,一把抓住了沈清月的胳膊。
“不得无礼。”
沈伯义一声轻叱,张钢铁见来了救星,没及说话,头一歪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