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道“咱们击掌为誓,不然我可不信你。”说着便伸出了右手。
武林中人一旦击掌为誓,那是说甚么也不能反悔,那教主听她这般要求,正欲含糊混过,但见她白玉般的手臂伸出,“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液,心道“如果这手能和我的手有些许触碰,那该有多好!可是我这么一击掌,若是违背了那五年之约,要我如何在这小妮子之前立足?”
可那纤纤素手便在眼前等待,要他如何能忍?常言道“色胆包天。”就是多向这手看了一眼,他心念再难更动“罢罢罢,一个小妮子,管它立足不立足,说甚么也要先占点便宜!”笑道“好,我就和你击十掌为誓!”正常人都是击三掌立誓,但他这时一意要占若雨便宜,索性狮子大开口,喊到了十次。
若雨见他一双眼睛色瞇瞇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已知其意,怒道“别人都是击三下,就你要击十下,要不要脸!”
教主笑道“我教中就是都击十下,我管别人怎么击!”
若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教主笑道“好嘛,不然不要击好啦!我们今晚就做夫妻。”
若雨一惊,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依他。”说道“好罢,十下就十下。”便将手往他掌上拍去。
那教主本待要再讨价还价,但见若雨手掌拍来,怎么舍得不好好享受一番?将右手迎去,只觉她手掌温软,当真是说不出的醉人心扉。
若雨心头恚怒,只得闭上眼睛,手掌连击,恨不得马上拍完。手上只觉那教主每当自己手掌拍至之时,都要将手上或下的移动几分,显是想多触摸一些,心中暗骂“无耻。”但除了加速手掌拍动却也别无他法。
十掌拍过,二人各具欢容,若雨一因拍掌结束而喜,一因这人不能反悔五年之约而乐,教主却是沉浸于适才的温存之中。
隔了半晌,教主回过神来,说道“现在我便送你至你的房间罢!”
若雨奇道“我怎么有房间?”
教主摸了她下巴一把,说道“给女人的房间,我素来不嫌少的,每天都在盖着呢!像你这样的美人,怎么少得了你的?”
若雨见他动作轻薄,自该恼怒,但听他当面称赞自己美貌,心头又不免欢喜,当真是给他搞得束手无策,轻叹一息,跟在那教主之后走了过去。
那大厅之后有道暗门,适才冯牛便是从此离开,教主带着若雨从暗门走进。门一开,这里是条长长的走廊,左右梁柱俱为金属打成,青赤黄白黑五色依序交替,次序丝毫不乱,其上镌刻无数花纹,依旧是一番富贵气象。
若雨心道“真不知这教主哪来这么多金属。”
正欲细瞧柱上花纹,突听教主说道“妹子,芳名可能见告否?”
若雨瞧他一副油嘴滑舌,心头不悦,道“想问我名字,好歹也要先报上名来罢!”
教主听她这话,也不恼怒,笑道“给美人听听是不打紧。本座姓祁,祁连山的祁,名字呢,叫作夏清,夏日炎炎的夏,清凉的清。”
若雨道“真是个怪人,连介绍自己名字也自相矛盾。”
教主祁夏清见她微有怒色,只是心痒难骚,也不在乎她讥刺,笑了笑道“妹子别撒赖,换你说了。”
若雨微笑道“我可没说你说完我就会说,你现下不过是达到最低标准罢了。”说完昂头加速向前赶去。赶了片刻,却见前方出现了七条岔路,心下寻思“该怎么走?”只见祁夏清笑嘻嘻的从后赶上,心道“反正这人一时不会伤害于我,在这是非之地,也不能贸然乱闯。”便立在当地等候。
那祁夏清本来和她相距不过丈许,见若雨停下脚步,心中大喜“她不肯在我这足赤宫里乱闯,宁可等我。”有意逗她一下,便故意放缓脚步徐徐而行。
若雨心道“瞧你装模作样到甚么时候。”转过身去细细欣赏柱上花纹,不再向他瞧上一眼。
这柱上花纹不看还好,一看才知大是不平凡,好比一处,远看只是一朵牡丹盛开,可那或曲或直的所有线条,竟是由一个个小小的人形串连而成,若非如此走近细观,绝不会发现其中巧思。若雨凝神再看,只见每个小人情状各异,或喜或忧,或坐或站,各具丰采,唯妙唯肖。
若雨不觉暗暗称奇,心道“这每个小人形只怕是比米粒来得更小,真不知是何等人物雕琢而成?唉!身负如此绝艺,却在这等心术不正的人手下工作,也是黄金落在茅坑里了。”心下寻思,眼神不禁向祁夏清飘去。却见祁夏清“啊”的一声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翻白,舌头伸出,竟似昏了过去。
若雨见他神色可怖,有些害怕,强作镇定道“你莫吓我,我知道你只是装的。”祁夏清不应。若雨又道“快点起来啦,在这种地方闹甚么玄虚!”隔了良久,祁夏清仍是毫无任何动静。
若雨心道“莫非他当真癫病发作?这样下去只怕要闹出命来了!”于是一步步缓缓走近,伸手放到他鼻端,探了探鼻息,竟是一丝气息也无。若雨大骇“莫非这人已经死了?”踌躇片刻,心道“这人想必诡计多端,闭一会儿气又算甚么了,除非他连心跳也能停下。”好奇心起,正要探手摸他心口,却又猛然警惕“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碰他身子?”抽出旗子,竿尾朝他心口点去,停了半晌,却不觉有任何颤动。
若雨心道“究竟是旗子不灵,还是真的没了心跳?可是看他样貌一点没变,不要是真的死了?”便欲再伸手试探,却又不禁收了回来,搓了搓手,犹疑不决。怔了半晌,忽地一个念头袭到“再等下去,只怕活的也要死了!”牙一咬,双眼一闭,隔着衣袖将手背放了上去。屏除异念,凝神感应,只觉他心脏仍在缓慢跳动,虽是数秒一跳,却绝非没了性命。
若雨长长吁了一口气,收回手来,睁开双眼,却见祁夏清双眼瞧着自己,脸上堆满了笑意,说道“可惜,可惜,隔了这么多层,而且只是手背而已。”
若雨一呆,道“你醒了?”
祁夏清笑道“得美人玉手一碰,死了也得活转来。”
若雨这才意会他方才言语,这人果然是假作昏迷作弄自己,而其目的竟仍只是为占自己便宜,怒道“你这家伙也忒无礼!”旗子一挥,便朝他面门击去。祁夏清头一偏,轻轻巧巧避开。
若雨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竟敢利用我好心,我不管你的甚么约定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你这鬼宫殿!”
祁夏清笑道“妹子,别这么凶嘛,我不过想试试我未来老婆的良心,若有轻薄无赖之意,天诛地灭,人神共愤。”
若雨道“赌个咒就想混过去?会信你这种鬼话,我不姓龙。”
祁夏清大喜“你姓龙?”
若雨无意间说漏了嘴,脸上微微一红,道“相信的信,我素来信仰龙王的,不行吗?”
祁夏清如何瞧不出她只是胡扯,笑道“不碍,不碍,我仍可叫你龙家妹子。”
若雨大羞,轻道“随你便罢。”顿了一顿,又道“还不快点带路!”
祁夏清道“好,好,龙家妹子,咱们这就出发。”
说着走向前方最右一条路。若雨本意是要他带自己离开,但见他向前走去,却也无法可想,心道“现在他要扣住我是易如反掌,想是逃不出去了,只得看看情况,再作打算。”于是暗暗记忆路径。
走不数步,又出现五条岔路,祁夏清毫不犹豫地走向第二条路。如此东歪西拐的又过了三个岔路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道金色大门。
这扇金门不同于先前梁柱充满精细华美的雕饰,反是坑坑疤疤布满大大小小的凹洞,其形状各自不同,亦无理路可循。若雨不觉伸手抚摸凹洞,只觉约莫是拇指般深。
祁夏清道“龙妹,带你回房之前,先让你见见我足赤教所有教众。你莫害怕,像我这般抓住这门。”说着转过身来,背向那金门,反手伸入门上凹洞,牢牢抓住。
若雨大奇,不觉同他转过身去,寻到两个可抓握处握紧。
祁夏清微微一笑,右手在门上用力抹了一下。
若雨不知他闹甚么玄虚,道“我们站在这里做甚?你部下要来这里么?”未及听到祁夏清回答,突觉背后墙壁向后倒去,祁夏清笑道“好好捉紧咯!”
若雨大惊,所幸这门去势尚缓,放松身子躺下,倒也不会滑落。
若雨格格笑道“这门开法是这样的?你这地方到底还有多少机括?”
祁夏清侧过头去,正要胡言答之,见若雨一笑之下,眼角如绽春色,心中一荡,怔怔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