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小岩皱着眉,心里当然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越是接近到城中央,习小岩看见的就越多有妇孺围着被打死的尸体痛哭;有头破血流的一群人呆呆站在道旁,凝视习小岩等骑士经过,目光恶毒且充满怨恨;有士兵就在街边围成圈喝酒掷骰子,用抢来的金银财物赌博……
将到达南康府衙的时候,习小岩听见远处传来年轻女子的惊慌呼叫。
他想也不想,拨转马首就向声音发出那边急奔过去。众“雷火兵”也都骑着马跟从。
到达一片市集空地前,只见有百来个宁王府士兵正围成圆圈放声哄笑。中央是五个女子,年纪最大那个看来才不过廿来岁,最小的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被十几个士兵用枪柄推来拨去,就像在戏弄一堆虫一样。
其中一个女子已被士兵撕破了衣衫,上身赤着,下半身也只剩下几片破布。士兵一边在弄她们,眼睛一边肆意在那赤身女子身上游索,间中就在枪柄上加力,打得那些女子吃痛呼叫。他们笑得狰狞,就像一群豺狼,进食前还要把猎物虐待一轮以增加胃口。
那赤身女子在五人里最年长,也是唯一没有哭泣求饶的一个。她勉力用手遮掩着,冷冷盯着面前的施虐者,没有显露任何表情。没有恐惧,但也没有憎恨。
好像这种冷漠,是她此刻唯一的反抗。
看见这情景,习小岩胸中像打翻了沸腾的水锅。
这令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习日勒,如何将他母亲及其他女人当成任意使用的器物虽然那都是兄长习小乒后来吿诉他的。
这时其中一个士兵已经亢奋得忍不住,上前伸出大手,抓住那赤身女子的长发,强行要将她拖走。女子吃痛双手按着头发,却并未作激烈反抗,眼睛斜斜看着其余四个女孩,还是木无表情,没有流露出惊惶或怨恨。
似乎她很清楚到了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自己当成死物。
习小岩的马仍未停定,他已从鞍上飞下来,众人只见红影一掠而过,习小岩眨眼就到了那个拖着女子的士兵身前。
士兵还没确定发生什么事,习小岩左手已然扼着他咽喉!
那名惊慌的士兵马上放开女人,双手去抓习小岩左臂想猛力挣脱,可是他一用力,习小岩左手的“巫丹听劲”就自然发动,借对方的力量一圈一发,单手将士兵狠狠向下摔,士兵整个人翻得头下脚上,在习小岩那左掌扼制之下,面门以十成力量猛烈撞在地上,登时鼻梁断掉,满口散出崩折的牙齿,瞬间昏死过去!
这一摔所展示的是巫丹派最上乘功夫,在这些不过是寻常匪盗出身的宁王府士兵眼中看来,就好像法术一样那个比习小岩还要高一个头的战友,在剎那之间整个身体好像变成纸扎一样轻,习小岩那单手猛摔,跟摔死一个婴孩一般容易。如此奇功,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竟存在于世上。
那被摔的士兵一张脸变成紫黑,肿胀成一颗大瓜一样,七孔都溢着血,状甚恐怖,看来已快要咽气。习小岩知道自己因为暴怒,一时出手重了。他不发一言,没有看四周那些惊呆的士兵一眼,只是将自己身上的红披风脱下,围在那女子身上。
这时近着他才看真那女子的容貌,只见她皮肤雪白,眼目细长,眉宇之间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淡厌倦,竟与霍瑶花有几分相似。习小岩好像胸口受了无形的一击,顿时呆住。
其中一个有份玩弄那群女子的士兵,大着胆子上前,俯下身去探那被摔者的气息和颈脉搏。
“死了”那士兵手指颤抖着站起来,众多士兵之间渐渐起哄。
“将军,这算什么意思?”“要女人,开口就好了,要杀人么?”“这婊子算什么货色,还不如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你进王府才多久了?当个将军而已,你以为自己皇帝么?”“没我们,谁来替你拿这座城?还想玩女人?回去玩你娘丨”
众兵聚起来有百来两百人,人心胆壮,即使面对武功惊人的习小岩,你句我一句越骂越凶
跟随着习小岩的四十名“雷火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都是武侠出身,虽然自觉比寻常的宁王府护卫军高了一等,与他们格格不入,但也未至于甘心为了习小岩而与这百多人打上一架。
习小岩走到那四个女子中间。本来围着女子的那十几名士兵被吓得远远散开,加入外围的战友,一起继续向习小岩狠骂。
当中年纪最小那个女孩原本已跌倒跪着,布裙也已磨破,露出血淋淋的膝盖。习小岩上前把她扶起。女孩像一头受惊又无法逃走的小动物,全身在剧烈抖震,不敢正眼去瞧习小岩,毕竟那只把她扶起来的手,刚刚才在眨眼间杀了人。
习小岩这时才往四周扫视那许多士兵。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都立时噤声。习小岩的神情与眼神并不特别凌厉,只是好像很随意地跟他们说
“闭嘴吧。谁不怕死,先上来。”
这时在人丛后方有人到来,接着发出一记闷响,一名士兵吃痛呼叫倒下。众兵回首,一看见是谁来了,马上开出一条路来。
“谁敢对习将军无礼?反了吗?现在我们是打仗的军兵,是真命天子宁王爷麾下王师,也就等于是禁军!不分尊卑军阶,以为还是从前做买卖那种随随便便的日子吗?”
说话者挥挥刚才一击打倒那士兵的拳头,带着几名精悍的部下上前来。只见他身材异常高大,一脸都是疤痕,右边头壳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不再长头发的刀疤,此人就是宁王府水军统领闵廿四。他身边还跟着亲信副将陈贤及几个壮硕的刀手,都是他在鄱阳湖当水盗时就跟从着的老部下。
闵廿四等走近到空地中央,看见地上的死人,不禁皱眉。这天他的心情本来极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