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b县公安的拘留所呆了近十天后,我被告知由于案子还没法结案,按规定,人就不能继续关在拘留所了,将换地方关押,随后第二天,一辆警车把我押送到了海边的a市看守所。
离开拘留所之前,向律师代表公司过来和我谈了一次,他告诉我,表哥已经在前几天的公司董事会上被解职了,目前去向,公司上下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而我这个在案被捕人员,作为他的心腹,新领导不喜欢,自然就不适合再留在公司了。向律师代表公司要和我签解聘协议,表示公司知道我是为公司办事才惹上的麻烦,但前领导已经离职,我的事,目前公司帮不上忙,但会酌情给我增发三个月的薪水,算是单位给我的补偿,我们的劳务关系就此算是结束了。
听到他的来意,我勃然大怒,表示我是鞍前马后为公司大家的利益出力流汗,赴汤蹈火才惹上的官司,公司怎么能做这种卸磨杀驴,背信弃义的事情,就算老领导已经离职,也不能因为我是他的亲戚心腹就搞株连九族的事,可这些争辩都是没用的,苍白无力的,向律师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我也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默认事实,在协议上签了字。
去看守所的那天,正下着大雨,三个警察开着一辆依维柯把我送往海边的看守所劳改农常由于我的案子还没有定性,但不是重大刑事案,只是还没有了结,市里随时会过来提审,我没有和一般的犯人关在一起,而是被关在农场西北侧一片林地的小院里,平时也不用和其他犯人一样下地干活,只是不能出院子。
刚进院子的当晚,所长带着一个狱警过来检查,他和看守了解了一下我的情况,翻了翻我的一些材料,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可以把联系方式告诉他,以便联系他们探监和送一些生活用品过来。我把小真和表哥的电话告诉了他们,所长记下号码后,对我说:“今天市里来通知了,你的案子还没审理完成,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个经济案件,所以,你要安心在这里呆几天,很快就会有眉目的。由于法院没有正式定罪,所里就不把我和一般的服狱人员等同对待,进出牢房可以自由一点,但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院子,并且得服从管教人员的管理。”我点着头,连声向所长致谢。
就这样,我在看守所开始了我的牢狱生活。每天七点,和其他犯人一样起床到院子场地上跑步做操。吃完早饭,到旁边的监狱工场里上三个小时的工,任务是缝制建筑工地上的橡胶手套。完事后,在院子里帮看守人员做一些厨房杂活,直到中午十二点开饭。下午可以自由一点,我回房间午睡到三点,再去厨房帮厨,主要还是挑水、劈柴、烧水之类的活,晚饭后,到场地上晚点名,接受管教训话,之后排队去电视房看电视,九点后,回房间休息。
大约过了个把礼拜,一天上午,我正在工场做工,一个看守过来喊我,说探监室有人探监,让我马上过去。我放下手里的活,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朝门口的探监室走去。
推门进去,隔着铁窗,见所长正陪着表哥和小真在外面聊天,见我进了探监室,所长起身对表哥说:“人来了,老付,监控什么的,我都已经通知关掉了,你们放心聊吧,注意啊,只有半个小时。”随后朝外面走了出去。
表哥起身和所长握了握手,来到窗口,隔着铁窗急促地问我:“怎么样?三弟,受苦了。”
小真这时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仔仔细细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我精神还可以,问道:“你在里面呆得惯吗?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麻烦倒没什么麻烦,这个所长挺照顾我的,哥,你到底去哪里了?公司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让姓郭的耍了,这家伙现在根本不帮我,我看和福地是穿一条裤子的,都是他在捣鬼,市里把我从地铁工程公司撤职了。我前几天跑省城去了,想通过上面疏通疏通,我就不信他姓郭的在省里也能一手遮天。他们搞的这个事情,纪律部门会放任不管?不让升职不说,还把我从公司里撤职,谁让我的日子不好过,我就让谁的日子不好过。”表哥愤愤地说完,转身对小真说道:“弟妹,把你那里发生的情况和三弟说说。”
小真往窗口凑了凑,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双眼问:“你什么时候认过一个妹子?”
“什么认妹子?”我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是不是认过一个姓安的乡下姑娘做你的妹子?前几天她打电话找我,自称她是你高大哥的干妹子,说你说的,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你要她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她急着找你呢。我问她什么事,她就是不说,说非要见到你之后才可以说。”
我知道小真说的是安祺,心里暗暗叫奇,这个鬼丫头,福地公司的事情已经折腾得沸沸扬扬,她这个当事人竟然能躲过一劫,安然无恙,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似的,这简直就是奇迹。
“哦,你说的是她呀,她叫安祺,前些日子,我去b县出差,火车上认识的,怎么,你和她见面了。”我对小真和表哥点点头,确认安祺是我认识的朋友。
“见过了,可她啥都不愿意和我说,非逼着我找你,我这不只好找表哥,一起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小真还有心思寻我的开心:“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事,不好和别人说的?”
我一听,不乐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也就一般的朋友,我托她男朋友打听一个福地公司赵总的下落,因为这和案子有直接联系。我缺胳膊少腿,你乐意啊?”
小真笑了笑没吱声,表哥在一旁打圆场了:“弟妹,你别多心,三弟是个做事仔细的人,都是为了工作业务上的事,不会有别的想法的。”
“既然她说打听赵总的下落已经有眉目了,你们什么时候让她过来,见了我,她会说的。”我对他们俩说:“赵总的情况很重要,找到他,这个案子我们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好吧,明天,我就带她过来。”表哥向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