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轻咳一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茶室里静悄悄的,只等陆老爷子开口。
片刻后,陆老爷子询问道,“廷渊,股份转让这件事,是你自愿的,还是乔笙提起的?”
毕竟那个乔笙,是在陆廷渊检查出胃癌晚期的时候回到江城的。
即便是个善良的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人都是两面性的,善与恶,并存。
陆廷渊回答的很快。
“是我要给的,她还不知情。”
“你是怎么想的?你出国治疗总有痊愈归来的那一天,现在就放弃你拥有的一切,廷渊,你未免太冲动了。”
“治愈的可能性太低,我总得为她考虑,她是我的太太,我的一切,便也是她的一切。”
陆老爷子忍不住皱眉,他一心为一个女人考虑,竟不顾大局?
“那你有没有想过乔笙没有能力接手管理你所有的企业,你的心血,陆家的家业,或许会毁在她的手里。”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所有的高管和经理我已经通知过了,我走后,乔笙便是他们的boss,他们会辅佐乔笙,笙笙那么聪明,她会做到的。”
“廷渊,她只是个女人,还是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她聪明又如何?她没有权势背景,拿着那么多钱,只会成为一块诱人的肥肉,不出半月,就能被别人吞噬干净的!”
这句话让陆廷渊忽然加重语气,他纠正道,“爷爷,她并不是身分不明!”
“她是我的女人,她永远是陆太太。”
“属于陆家的,我一概不碰,给笙笙的,是我三年里血拼出来的,陆家的那一部分我交予爷爷,乔笙的那一部分,谁也别想觊觎!”
陆廷渊拿出了强势的态度,他的脾性在座的谁都了解。
陆知厉闭着嘴,他不是同意,只是在想,到时候陆廷渊死了,乔笙可以随意拿捏,那些属于陆廷渊的,他都会抢回来,拿到自己手里!
两个做叔叔的相视一眼,陆知啸并不敢多言语什么,他说陆廷渊的坏话被听到,现在反驳陆廷渊,那是自寻死路。
陆知仁难以忍下陆廷渊的任性,他抿抿唇,抬头看向陆廷渊开口。“廷渊,她姓乔,我们陆家的,不能交给一个外人。”
“三叔记忆力不好吗,我记得自己刚刚说过,她是我的女人,何来外人一说?”
陆廷渊手臂交叉,不等陆知仁继续多嘴时,冷漠的目光扫视所有人,陆廷渊冷冷开口。
“我已做了决定,协议也已经生效,不必再说话来劝说我,也别逼我让所有的企业都改姓乔!”
陆廷渊起身,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陆老爷子。
薄唇抿紧,再次开口时,陆廷渊的声音平缓了下来。
“别动她。”
“她若是有事,我会连陆家都不放过。”
陆廷渊走了。
陆老爷子的三个儿子一下子炸开锅了!
茶室里乱成一团,每个人各执一词,不过中心意思都是一个,那就是,陆廷渊名下的一切,都不能交给乔笙!
“都住嘴!”
陆老爷子一拍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他怒视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方才廷渊在的时候怎么一个个当哑巴?那个时候怎么不反驳他?他走了才敢吭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爸,廷渊的脾气你知道的,他有时太冷血,谁也不放在眼里。”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们三只老虎加起来也抵不过陆廷渊那一头豹子,简直是无能!”
“知仁,你先去英国,带我的口信给医疗团队,在给廷渊治疗癌症的时候……”
三个人听完后异口同声。
“这个决定,甚好!”
祖宅外。
封寂打开了车门,等着陆爷上车。
陆廷渊径直走来,直接上了驾驶座,而后看着呆住的封寂,“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陆爷,您是主子,哪有您开车的道理,属下来吧!您去后面坐着就好!”
“今晚不当主仆,只当朋友。”
封寂惶恐,“陆爷,属下卑微,不配以朋友相称!陆爷您高贵,您永远是我的主子!”
封寂抬头擦着脸上的冷汗,脸上的笑容尴尬僵硬。
“你怕我?”
封寂摇摇头。
“不是怕,属下是敬重您!”
陆廷渊笑了笑,封寂聪明,有能力,还衷心无比,是他身边最重要的人之一。
“上车,否则,别再想待在我身边!”
这么一吓唬,封寂连滚带爬的就上了副驾驶,乖巧的系着安全带,还汇报着,“陆爷,我坐好了!”
陆廷渊踩着油门,离开了陆宅。
快到封寂住的小区时,安静的车内被陆廷渊的声音打破。
“封寂,你留在江城。”
“为什么?”
封寂急了。
“我刚刚上车速度很快的,陆爷!您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我必须照顾您陪着您,我是你的助理,也是您的司机!我什么都能干!我还能帮您照顾乔安小姐,齐主任,您怎么不带我去了?”
封寂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吵得陆廷渊有些头疼,他刚皱起眉头,就听到封寂道歉。
“陆爷,属下多嘴了。”
陆廷渊摇摇头,他告诉了封寂缘由。
“正因为你什么都会,是我最得力的助理,我才将你留在江城,一来替我保护乔笙,二来,帮她一起管理企业,其他人我不放心,封寂……”
陆廷渊停下了声音,他在红灯前停下了车,扭头看向封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我身边只有你,我只信任你,封寂,笙笙是我最重要的人,有你在他身边,我才安心。”
封寂悄悄红了眼,“陆爷,那您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三十了,又不是三岁。”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封寂!”
陆廷渊打断了封寂要说的话,封寂跟了他那么多年,有些地方很像他,唯独多愁善良起来,磨磨唧唧的像个小姑娘!
他转移了话题。
“乔笙身边危险重重,我交给你的任务很重,她比我的命重要,保护不好她,你别来见我。”
封寂肯定大声的回答着,是,陆爷!”
车停在了封寂的小区门口,下车前,封寂忍不住询问。
“陆爷,您走的时候,我和陆太太可以去送您吗?”
陆廷渊摇摇头,他不许封寂来,也不许他告诉乔笙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陆爷,难道您不想说一声再见吗?”
他没理封寂,直接开车走了。
陆廷渊不知不觉又到了乔笙的楼下,就像乔笙曾经所言,他总是仗着自己的地位和权利,闯进她所在的小区,然后下了车站在她的楼下,仰头看着她窗口亮起的灯。
有雨滴掉了下来,正好打在了陆廷渊的脸上。
雨忽然变大,毫无征兆。
陆廷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轻声开口。
“笙笙,下雨了。”
你能看到这场雨吗?
你能看到站在雨中的我吗?
陆廷渊忽然自嘲一笑,原来他和封寂一样,莫名的多愁善感。
他一手捂着脸,笑了几声后,眼泪忽然掉了出来。
笙笙,我哪里敢说再见呢,我怕我们再也不见。
陆廷渊再次看向乔笙的窗口。
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