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山这次使用的办法是“钓鱼”。
通常一个人钓到大鱼,大鱼必定不服,不会心甘情愿被钓上来,便在水里胡乱翻腾,这时候人要是强行想把他弄上船,轻则弄断鱼竿,重则被连人带竿都带到水里去。
所以,有经验的钓者会顺着大鱼翻腾的轨迹来,慢慢熬着他,等把鱼熬累了,在一鼓作气钓上来。
肖明山很喜欢这个方法,所以,方才他并没有把所有筹码都一股脑抛出来,而是先让李家壮心里失控,再一步一步把他熬到心力交瘁。
现在他打算抛出第二个筹码。
只见肖明山说道:“李家壮,我当然不会天真的意味用这个破桶就会让你服输,我实话告诉你,许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一听这话,李家壮心中登时闪过一道阴影!
见李家壮脸色又变了变,肖明山冷笑说道:“你该不会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傻子了吧?”
果然,听了肖明山的话之后,李家壮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手上的指节已经被他握得发白!
肖明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许鑫的记忆没有失去,过去的许多事情他都记得,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找到了这个桶的原因,你更不应该忘了是谁把他的脑子治好的吧?”
听到这里,李家壮已经是心头狂跳!
他当然不会忘了许鑫脑子是谁给治好的,当时他不光在场,还正打算借着机会大闹一场,最好把赵阳的诊所给搅黄了,最好再把赵阳送进局子,却没想到赵阳竟然把许鑫给治好了!
只见肖明山继续说道:“你爹当年污蔑赵阳,把脏水泼人家头上,害得他远走他乡,他对你们是恨之入骨,他是许鑫的大恩人,许鑫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指认你们父子两个,你纵火,你爹包庇,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
肖明山的语气节奏十分连贯,抑扬顿挫,带着审判者的威严,李家壮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下物证人证都有了,是不是死定了?
李家壮千算万算,没算到许鑫这一点!
当年的知情人除了李兴奎,就只有当时还是傻子的许鑫!
他当时只是想恶作剧戏弄许鑫一把,却没想到三年后他脑子被赵阳给治好了,回过头来当证人指证他是纵火犯!
这一切都太离奇,太特么的寸了!
此时李家壮的心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他突然大吼一声,说:“反正火不是我放的!当年许鑫是傻子,他记的事情能做数吗?那汽油桶是他家找出来的,你怎么不说是他点的火!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在污蔑我!”
肖明山冷冷一笑,说:“李家壮,你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我再说一遍,我没放过火!”李家壮抻直了脖子,大声说道。
“你就别嘴硬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审讯室的门开了,李家壮不由得扭头望向那里,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站在那里的竟然是她!
“李家壮,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不承认了吗!”
田小蕊站在门口,一双凤眼冷冷盯着李家壮,脸上罩着寒霜。
李家壮怎么也想不到,田小蕊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你来干什么?”李家壮有些惊慌地说道。
“我来干什么?当然是做人证!”田小蕊冷冷说道:“你说许鑫脑子坏了,不能当证人,那我呢?我可是亲耳听见你和我说,那场火是你放的!”
李家壮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媳妇田小蕊竟然来当证人,指认自己是纵火犯!
一瞬之间,李家壮心里最后的屏障破碎了!
他茫然地坐在那里看着田小蕊,久久说不出话来。
此时对于肖明山来说,鱼已经穷途末路,心智濒临崩溃,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把它给捞上来了。
然而既然是条大鱼,捞上来也是要费一把子力气的,肖明山瞥了一眼桌上的录音笔,盯着李家壮的眼睛,口中的话却是在问田小蕊:“许鑫来了吗?”
“来了!”田小蕊立刻答应一声,走进屋来,跟在她身后的毫无疑问是许鑫。
许鑫拎着破汽油桶,走进审讯室,对李家壮道:“大壮,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认,这是你当初给我的桶,你也太坏了,竟然让我用汽油桶灭火,我当时脸都被烧了!”
许鑫说话时狠狠瞪着李家壮,李家壮低头沉默了一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一脸凶相:“许傻子,你可别乱说话,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修理你的了?你要是还想在李家村混,就把嘴给我闭严实点!”
恐吓,绝对的恐吓!
许鑫毕竟是老实孩子,心中登时一跳,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分明给李家壮吓到了。
然而田小蕊却说道:“许鑫你别怕,只要大壮的罪名坐实了,他至少得判七年,你怕他做什么,再说还有赵阳保护你呢!”
许鑫眼睛登时亮了,立刻说道:“没错!我怕他干什么!”
许鑫走到李家壮面前,把破油漆桶放他面前一放,说:“你闻闻,当年的汽油味还有呢!你再看看我这脸,当年汗毛都被燎没了,眉毛也烧没了,你都不知道别人怎么笑话我的!”
一时之间许鑫想起来很多,此时赵阳就在门外,他担心许鑫再次陷入回忆,触发旧疾,于是便轻咳了一声。
然而只是这轻微的声音,却被李家壮听到了,他连忙扭头望向门外,大声说道:“别他吗藏了,赵阳,我知道你在外面!”
赵阳脸上泛起了苦笑,终究是二十年的死对头,连自己咳嗦他都能听出来。
赵阳大大方方走到审讯室门口,冷笑说道:“李家壮,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死鸭子嘴硬,你还真能坚持啊!”
李家壮脸色一变,眨眼之间便涨得通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田小蕊脸上,眼睛都瞪出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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