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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曦光从雾蒙蒙的雪山峰后出现,姜暖暖的呼吸越来越慢,婓堇召轻轻拍她的后背。
“睁眼看看。”
一抹耀眼的光线穿透云层,风雪过后,等候一晚的太阳终于在新的一天出现了。
姜暖暖的杏眼有些无神,光芒照入眼底恢复了少许神采,她的唇角费力扬起,“真好看。”
她的面颊上忽然落了一滴温热的水,正要转开眼,耳畔传来斐堇召温柔如风的声音,“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送你回家吧。”
姜暖暖瞳孔骤然一缩,几个男人或坐或站在身边,顾廷宴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好好生活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顾时州蹲在她面前,眼里已有东西溢出,唇角依旧扬着笑容抱怨,“我这么好,以后可没有我了,所以”
他顿了顿,“说忘了吧这种事不可能。”
他指尖点点她的胸口,“不爱我,你也要记一辈子,明白么。”
翟霖脸上有种崩于泰山的绝望,面颊湿润不知道落了多少泪。
他灰眸无神的盯着她,求她,“我说不出跟你告别的话,你能不能别走。”
一路过来见证他们感情的系统66在脑海里哭的稀里哗啦,“所以他们早就知道了你的骗局,哇,他们还成你,太好哭了,为什么是be结局啊,呜呜呜呜。”
姜暖暖也想哭,可泪腺这会一点也不受控制,她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动了动嘴唇,“才不会忘记我爱的人。”
“如果能有机会,能有机会的话,我想回来。”
她的视线慢慢暗淡,眼底再照不进光,只剩喃喃呓语,“我真的想回来,给每个人一个好结局。”
婓堇召握住她的手,在她面颊落下深情一吻,“我等你。”
无论多久,不论会不会实现,他都等。
系统66:“宿主,准备灵魂剥离,造成死亡。”
姜暖暖置于他掌中的手,缓缓垂落。
“好好活着。”她临终时给所有人的最后一句话。
太阳高照,远处雪山泛着光辉,在四个人的陪伴下,姜暖暖按照自己定好的结局,完成了让世界不会毁灭的任务,死了。
顾时州仿佛身力气在这一刻被抽空,他再也维持不住那虚假的笑意,捂着胸口弯下腰,眼泪倏然落下。
“不要忘记想我姜暖暖,不要忘记。”
顾廷宴背过身去,唇角抽动,努力压抑着痛苦,闷声落泪。
直面姜暖暖的死亡,翟霖愣在原地,黑暗从眼前席卷而来,将他吞没。
再也没有,会给他吃糖的女孩了。
姜暖暖的灵魂被抽离身体,没有第一时间离去,飘在空中抱着海胆66大哭。
“以后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这缺德事了。”
66跟她一起哭,还跟她道歉,“是我工作失误,呜呜呜,本来大家都能好好生活。”
怀里的人再没了动静,婓堇召看她毫无声息的模样,也像灵魂被抽走了剩下一具空壳,动作机械的拭去她脸上沾着的泪水。
顾廷宴强忍悲痛,“外面冷,带她进去。”
翟霖抓住斐堇召的胳膊,低着头恍惚道:“她已经走了,尸体就留给我吧。”
顾时州打了他面颊一拳,甩了甩手,“你别想!”
本就神经有问题的翟霖,指不定会抱着姜暖暖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会把尸体交给他。
她该有更好的去处。
路锦得知姜暖暖出事后,按照她的遗嘱,给每个男人送上了相应的戒指。
“姜小姐说,这是她亲手设计的一件离别礼物,留个念想。”
路锦将最后一只锦盒带到了殡仪馆。
姜暖暖的葬礼很低调,整个场馆只有她熟悉的友人和四位黑西装的先生。
“这是她为自己留的。”路锦将东西递给顾廷宴,转头时也红了眼眶。
他们所有人都戴上了戒指,唯一的一枚女戒,最后连同那只小小的骨灰盒,放入了漫野花开的墓地里。
顾时州摸了摸那刻好的碑,脸色憔悴,嘴里哼笑,“明明没死回了家,却也和死了一样,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他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女孩,笑意微敛,喃喃,“我有点后悔了,再也见不到你,对我而言不是一辈子的惩罚么。”
婓堇召放下一束百合,他的心早在姜暖暖死亡时死去,整个人被这种沉重感压抑的喘不上气。
可他得坚持一下,说过的,他会继续等待。
顾廷宴收到了下午临时要开会的进程,李助小心翼翼的电话询问,“是否要会议延后?因为那块地的招商出了点问题,股东们是希望能尽快解决,如果您没法来,斐欣总说了会代替您去,让您好好休息。”
顾廷宴看了眼墓碑上的女孩照片,撑着黑伞转身,西装妥帖,容颜冷峻,声音沉稳,“不用,我会到场。”
他要为了一个小姑娘的遗言好好活着,也只能是活着了。
姜暖暖完成任务的这天,1234号也消失了。
整整一年时间里,害怕死亡会给姜暖暖带去麻烦的翟霖不再自残,但也闭门不出。
他资助的学生国民每周都会上门住两天,每次都会带上一些口味不同的糖果或者自己的作品。
他在履行与姜暖暖之间的约定,要一直陪伴翟霖。
他由衷的希望,总是把自己关起来画画的哥哥可以走出房间,见见外面的太阳,将自己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晒的健康一点。
今天又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末。
小国民用自己画画比赛得的奖金买了新的一款进口糖果,用可爱的南瓜小篮子装着,坐着翟霖的专车准时回庄园过周末。
路过湖泊边的停机坪时,一架直升机刚降落停在那,舱门打开,身着卡其色大衣的男人走下,身边有许多人簇拥,弯腰恭迎他回来,面容看的不清楚,但周身一股气质很是特殊。
“那是谁?”国民趴在窗口问。
司机瞥了一眼,跟他说:“是翟二少的哥哥,去年在国外养病做了换心手术,现在痊愈回来了。”
国民点点头,司机看他乖乖巧巧的模样,知道他每周都来,有时候还会被翟霖赶出门,心中怜惜,“大少不像二少情绪不稳,他待人很亲和的,你嘴甜,叫他哥哥也行的。”
国民说了声谢谢,又小脸严肃的跟他解释,“叔叔,我哥哥脾气不坏,他只是生病了。”
司机笑笑,“你真懂事,换作别的小孩只把这当龙潭虎穴。”
“因为我答应过姜姐姐的啊。”国民低喃,“我要帮他的,我知道他很好。”
小国民轻车熟路的走到客厅,翟蘅也才刚刚到,早听说过家里多了个小孩,他将脱下的大衣递给保姆,面容温和的看着他。
“快12点了,来的时候吃饭了么。”
很自来熟的一问,声音像河畔的春风,暖乎乎的。
国民抓紧糖果篮子,“还没,哥哥好。”
他学着那些佣人的作态,紧张兮兮的弯腰鞠躬。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淡淡的药香拂来,一只骨节修长又白净的手搭在他的发顶揉了揉。
“不紧张,你叫我一声哥哥,就不用再刻意恭维我了,在家随意就好。”
国民低着头,眼睛突然睁老大。
好、好温柔的人啊。
他蓦然抬起头,男人如玉般的面庞,眉梢笑意洋溢,黑发褐眸,嘴唇粉薄,人陷在淡雅如雾的光线里,如神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