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太大,爷爷哭到晕厥被紧急救治,翟霖才抬头望向站了有一会的姜暖暖。
他的面庞透着一股病态的阴郁感,浓厚的情绪积压在眼眶里,狂躁混乱。
一晚上,翟霖的情绪变化很剧烈。
姜暖暖去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才想起新衣服里没有装糖果。
两人对视,翟霖先转眸将目光放到她身后,眼底划过嘲讽。
顾廷宴沉稳的声音随之而来,“腿上有伤就不要乱跑。”
姜暖暖被他拦腰抱起,错愕的看他,“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顾廷宴知道翟霖是把姜暖暖叫来做公益的人,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冷着一张脸转身要走。
路过的医护人员偶尔看他们一眼,姜暖暖晃了下腿,“你放我下来,这里人很多。”
顾廷宴反将人往胸膛里按,“没人会乱说话,我打点好了。”
翟霖紧紧凝视他的背影,忽然道:“姜暖暖,你很喜欢作践自己践踏别人么?”
顾廷宴脚步一停,转头,幽暗深邃的瞳仁里满是警告。
姜暖暖靠在他怀里,收紧抓在他肩上的手。
翟霖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轻声道:“你那么喜欢顾廷宴,喜欢到宁可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一辈子?那哥因为你被送去抢救,生死不明,算什么?”
他说的这番话里有对翟蘅的愧疚,也有私心,私心希望这能刺激她离开顾廷宴。
顾廷宴目光倏忽变换,狠狠拧了眉,“翟霖,住嘴。”
短短数秒的沉默,姜暖暖想了很多,最后道:“你让直升机送来的对吧,现在送我去医院。”
顾廷宴垂眸,下颌收紧,嗓音冷硬,“你要去找他?”
姜暖暖点了点头,“我有责任,麻烦你送我去。”
翟霖开口:“我准备了飞机。”
她顿了顿,说:“放我下来。”
顾廷宴的手指蜷缩,抱着她转身走到隔帘后面,“翟家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你去也没有用,我不如带你回去休养等消息。”
姜暖暖摇摇头,“翟蘅昨天坐飞机来的,山里塌方没路,他就爬了一座山,顾廷宴,于情于理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怎么说她都该去,是他晚了别人一步。
顾廷宴先替自己解释,“我得到这里出事的消息时间晚了。”
姜暖暖反问他,“本来你会第一时间过来吗?”
当时会议上的情况很不好,顾廷宴没有思考便点了下颌,“会来。”他本该第一个到她身边的。
姜暖暖做出让步,柔声说道:“安排我入住翟蘅的医院吧,他是救命恩人,我只去看看他,你别多想好吗?”
情人协议已经烧毁,她随时可以自由,她可以插上翅膀飞到别人身边,顾廷宴很难不多想。
他道:“我要陪你。”
姜暖暖笑了笑,“不然还有谁会陪我?”
他眼底的冷意破冰,妥协了。
于是翟霖的飞机上,坐了三个人。
姜暖暖程和顾廷宴牵着手,翟霖垂眸,神色阴郁。
抵达陵港医院的时间正值傍晚。
医院方早就准备好了独立病房,这还是傅颖所在的医院。
翟蘅的抢救在中午结束,人转入重症病房,姜暖暖坐上轮椅由顾廷宴推着前来,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两人心里皆松了一口气。
病房外站着翟老夫人和一对中年男女。
姜暖暖:“我想自己过去。”
翟霖隔开顾廷宴的手握上轮椅推柄,“我来。”
“我在这等你。”
不管如何说,顾廷宴现在都是落后一步的那方,甚至还要感谢翟蘅第一时间过去的救助,他站在原地,对望过来的翟老夫人点点头打完招呼,转身去楼梯间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
看见翟霖完好无损的回来,翟老夫人激动的上前抱他,反观那一对中年父母眼里同样有心疼,行为上却矜持多了,没有任何跟儿子的肢体接触,肩并肩站着,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贵妇人庆幸完翟霖还活着,转头对上轮椅里的姜暖暖,是最生气也是最不可置信的,“你就是翟蘅豁出命都要救回来的女人?”
她知道她是顾廷宴的情妇。
此事也是从傅诗柳口中得知的,要给翟霖配一个心理开导师,这导师的资料当然也会被她如实告知给家里,他们自然都清楚。
之前对姜暖暖不熟无所谓,那是因为她是顾廷宴的人,如今她差点弄死自己的大儿子,怎么都要迁怒到她。
姜暖暖没强行让翟蘅来救命,情还是承下了,毕竟是家里的宝贝儿子,她也接受对方父母的迁怒,低头道歉。
“是我。”
“抱歉。”
回应她的是女人怒极抬手要打下来的一巴掌,翟霖目光一变,抬手就要去挡,翟老夫人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妈!?”贵妇人诧异的抬眸。
老夫人袖口间的佛珠流苏荡在姜暖暖脸前,皮肤发皱的手腕用了大力,将她的手甩了回去。
“惺惺作态的做什么?”
贵妇人神色怔然,“您说什么呢。”
翟老夫人冷斥,“省着点没用的感情在我面前装。”
旁边西装革履的丈夫看不过眼,出口帮衬,“妈,出了这事我们都担心孩子,情绪激动也正常。”
翟老夫人垂下手,双眸异常精明清醒,嘲讽道:“得了,不用一回家就装的这么爱蘅儿,他早知道你们俩之间的破事了。”
贵妇人瞬间愣住,眼神变得惊恐,“什么?”
翟霖微眯起眼,“瞒了什么事?”
姜暖暖看着这对豪门夫妻突变的脸色,心中起了许多猜测。
翟蘅的父母据说都是在外经商不回家的,仔细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个家里没有父母的生活痕迹,都是翟老夫人在照顾。
翟老夫人看向翟霖,半晌叹息,“你自己去问他们。”
往常她也配合他们,如今她也不想再隐瞒了,家门丑事,这两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翟霖也有知情权。
翟霖松开轮椅手柄,目光森然的看了父母一眼,“跟我去楼梯间说。”
等病房外只剩下翟老夫人与姜暖暖,她缓和下情绪,低头问她,“要进去看看他么?”
姜暖暖点点头,“要的。”
她准备自己推轮椅,哪想翟老夫人主动走到她身后,推着她进了病房。
将楼梯间让给翟霖一家的顾廷宴停在房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谈话,放在手柄上要开门的手又垂了下来。
堂堂顾氏集团执行总裁,在路过医护的好奇注视下,身体微侧,用着一米九的气场,面无表情的偷听墙角。
床上的翟蘅带着氧气面罩,面容毫无血色,床头柜上放置两样他的随身物品,一枚金戒指,一串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