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斐堇召终于有所松动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份生日礼物。
和一些城市女孩一样,她也有想拥有奢侈品的梦想,这件事她跟斐堇召提过一次,那年生日,他就给她买了一条lv的围巾作为生日礼物。
那时候,她就想着这个贫穷落魄的少年,一定爱惨了自己。
“烫。”
一声短促的叫让她回过神。
姜暖暖的两只脚沾了点热水就直往两边挪去,斐堇召没办法只好用手舀了热水,一点点的往她脚背上淋。
在空中乱动的脚溅了不少水出来,让荣昭觉得她真的很娇气,更不明白向来吃苦耐劳的斐堇召,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娇滴滴不抗事的姑娘。
她想了想说:“我去问陈致叔要点冻伤膏药来给你涂涂。”
陈致住不远,家里也常备这个,早在门口就听见小辈们说话了,自己麻溜去家里拿了膏药来,递给荣昭,“那姑娘脸脚都嫩,这还有点创可贴,你一起拿给她吧。”
荣昭点点头,拿着东西走进屋。
姜暖暖双手撑着床垫,脚踩斐堇召的手指泡入热水适应了,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荣昭坐到她身边,近距离看着这张漂亮的脸,抿了抿唇:“我帮你处理下脸上的伤口吧?”
姜暖暖刚要点头,斐堇召插话道:“放在那就可以,等会我来。”
荣昭扯了扯唇角,心难受了一下,“你也太见外了,我就是想帮个小忙。”
“没事。”姜暖暖将脸侧过去,“贴个创可贴而已,你来吧。”
陈致又过来敲了敲屋门:“老师傅他们来了。”
见她真不需要自己帮忙,斐堇召擦干手指站起身,冲着荣昭颔首,“那麻烦你帮忙,我去一下外面。”
晚上守夜还有几个做法事的师傅来,他要出去发香烟再打点一下,村子里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总是很多。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女人。
逮着谈话的机会,荣昭一边给姜暖暖的伤口消毒,一边说:“这里路很不好走吧。”
姜暖暖:“是啊,天气也冷,根本迈不动步子。”
荣昭笑了笑,状似无意的说:“以前斐堇召冬天去上学,天天踏雪到山下镇里,脚上也总是生冻疮,对我们农村人来说雪地走远路这事很平常了。”
姜暖暖眼珠往一侧偏,感觉脸上伤口火辣辣的,“你和斐堇召以前一起上下学吗?”
荣昭放下棉签棒,给她贴创可贴,“嗯,很多个冬天我都跟他一起上学,我们的脚上都是一样的伤,也不像你们城里人金贵。”
这一口一个农村人城里人,将斐堇召与她划分到一类农村人里,将她姜暖暖排除到城市人里,什么意思?说他们天生不合适呢?
姜暖暖问她:“你又是国外留学,听说父母也在陵港落户买房,顶多算是从农村走出去的城市人吧?”
荣昭一噎,抿了下唇,“根在这,总归是这的人。”
姜暖暖点点头,“那你对外是说自己是陵港人,还是这的地道村民?”
她话语犀利,荣昭接不上话了,她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两人安静片刻,她不死心又挑了话题,“我家只办了个服装加工厂,我还在念书。”
荣昭又问她,“你呢,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珠宝。”姜暖暖言简意赅的答。
“那你怎么会喜欢斐堇召?”荣昭显得很意外,表情还很警惕,“你是有钱人,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得到手,如果你只是想玩弄他的感情,我劝你收手,斐堇召是个很好的人。”
姜暖暖歪了下脑袋,反问她:“我收手了,难道你就会打破你父母的偏见去爱他?”
荣昭离开斐堇召,不外乎就是因为父母偏见还有贫穷。
她问到了点子上,荣昭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让她去追着一贫如洗的斐堇召谈恋爱,好像也不行,随着年龄的增长让她明白,这个世界除了脸好看人品好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是钱。
一个男人没有钱,是万万不能谈恋爱和嫁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回头纠缠?
不过是年少时接受过一个少年掏空所有积蓄付出的喜欢,他还为了份送她的礼物犯事进局子,这份心意建立在刑法之上,显得爱情尤为伟大。
有个少年为自己蹲过局子,来自少女隐秘的自豪感,是让她直到现在都没法放下的源头。
就是不能在一起也想吊着他,看看后续这个少年出了社会,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姜暖暖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荣昭脸色来回变换。
她的眼神很清澈,却极具穿透力,轻而易举就看穿了这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很难回答?”姜暖暖晃了晃盆中泡热水的脚,笑说:“还是说你只是享受掌控一个人的感觉?”
哪怕荣昭在国外,都要时刻注意斐堇召有没有谈恋爱,监控他的动向,这份掌控欲应该出自本能的喜欢,却败给现实。
就算有相似的成长经历,他俩也注定成不了。
姜暖暖在这一刻百分百明白,自己是主角本了,剩下最后一个未知的,就是翟霖的本了。
她放松下来,看着荣昭揪着裙边,对自己说:“我要不适合他,你就更不合适了,你的父母肯定有远见,怎么会让你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在一起呢?”
姜暖暖挑了眉,“我没有你这样的烦恼,因为我不花父母的钱,产业都是自己的。”
荣昭白了脸,“如果你和我一样,就能理解我的想法了。”
姜暖暖摇摇头,“话不是这样说,我只会在看得见希望的目标上注入资金投资,你没有那个远见与勇气赌一把,所以你不行。”
斐堇召既然有能力在高中时期,就搞出那么大的计算机病毒,足以证明他的智商非同一般。
荣昭却没在这个时间选择留下与他共患难,相互扶持往前走,只选择跟随父母的脚步,去国外寻找所谓的更好前途,就注定了结局。
脚盆里的水凉了,姜暖暖自己擦干踩进拖鞋里,端着盆去厕所里倒水。
斐堇召在外面呆了挺久,她收拾好打算出去看看,路过灵堂时,她又去点了根香弯腰拜了拜,随即转头看向院子口。
几个叔叔辈的男人围在一起谈话,递给斐堇召了一根烟,“你给我们发烟,自己也得学着抽点。”
他们都是免费来做法事帮忙的,他没法拒绝,沉凝片刻接了过来,咬在嘴边。
一根烟在嘴边点燃,斐堇召尝试吸了一口,口腔内的烟熏感让他瞬间干呕,弯腰猛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