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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瑞典之行(1 / 1)

天气十分晴朗。

宋冰银隔着机窗,看着机身外的朵朵白云,心情很是舒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高兴。也许是因为这是一次很有趣而且很实惠的商业活动。

这次行动预计将使公司获得数亿人民币的收益,实惠是不言自明的。

但为什么有趣呢?

是因为这次将途经六个同样美丽但却风俗各异的国家吗?

宋冰银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发现,她之所以觉得这次旅行很有趣,仅仅是因为身边端坐的周缄而已。

“这有什么奇怪呢?”她暗暗想道,心里十分骄傲。世界上最迷人、身价最高的少数男子中的一位,此刻就坐在她的身边。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世上大多数女人羡死妒死。

宋冰银悄悄扫视一眼。

大矢专心驾机,目不斜视。虽然飞机完全是由电脑操纵的。

周缄则戴着微型耳机,看着眼前的小小荧屏,一动不动。

宋冰银看了一会儿,好奇起来。周先生太专心致志了,是什么吸引了他?

她立刻戴上耳机,调到周缄的频率上。眼前荧光一闪,一个男人的形象立即跳入眼帘。

原来是穆先生。

宋冰银身为伟仪公司首席公关,知识十分全面,对体育的了解也是专家的水平。她知道,穆先生是中华体育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和分析专家,拥有相当多的观众。

但是宋冰银并不喜欢这个人。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噪音太大”。

荧屏上穆先生口若悬河,正自大发高论。宋冰银叹口气,不情愿地放大了些音量。

穆先生震耳欲聋的声音立刻震荡着耳膜:“诸君是当今世界乒坛第一高手,此次他率队前往瑞典访问,必将在斯德哥尔摩掀起狂澜。瑞典国内已做好准备,希望借诸君来访这股东风,重振瑞国昔日雄威……”

宋冰银暗想:“诸君?什么诸……乒坛第一高手?难道是诸津津?”想到这个人,顿时大吃一惊。偷眼看看周缄,周缄神色一点儿也没变。

宋冰银稍微松口气。只听穆先生说道:“……又据香港专电,日内棋坛巨匠周缄九段也将代表伟仪公司征战各国,接受世界的挑战。伟仪公司称,不论是谁,若能赢周九段一局,便将获得五千万人民币的巨奖。我国祖宗有句名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和周九段这样的巨人交锋,一勇之夫岂能胜任?不过古人另有名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欧美高手群策群力,以数人合而为一,大搞教练战术,这却不可不防。但周九段何许人也?天人也!正所谓‘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

“喀哒”一声,周缄关闭了电源。

宋冰银摘下耳机:“穆先生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先生自己不听,为什么也不让我听?”

周缄怔了怔,说道:“我不喜欢他。怎么?你喜欢听他分析?”

宋冰银笑着摇头:“他噪音太大,我才懒得听呢。不过他今天说的这几句,倒很得我心。”

周缄不以为然:“什么天人、巨人?纯粹胡吹。我都没什么把握,他信心倒比我还足。”

宋冰银说道:“其实穆先生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也算是条汉子。您现在新败,换了别人,肯定就是‘也许或者啦、非此即彼哇、不胜便负呀’。他总比这种人强吧?”

周缄被她逗乐了:“看起来,你挺欣赏他的嘛!”

宋冰银也笑了:“是啊,我也糊涂了。也许他今天表现得好吧!”她看着周缄的笑脸,心想:“老天保佑,让他一直这样笑到这次旅行结束!唉,为什么这么巧?说去瑞典,就一起来到瑞典。这瑞典有什么好?”

瑞典。斯德哥尔摩。

瑞典是个美丽的北欧国家。它的首都斯德哥尔摩是座水上城市,素有“北方威尼斯”之称。整个城市块块撒落在十四座岛屿和一个半岛之上,四十多座钢铁臂把它们紧密地连为一体。五月是这个北国名城最漂亮的季节。万里晴空,白云朵朵。市内高楼林立,街道整齐。行人道旁和街心公园里绿茵满地,大片茸茸的草皮中间点缀着一丛丛盛开的郁金香。丁香、榆叶梅、迎春,伴着开满全树的樱花,洋溢着东方的情调。

惝徉在如此动人的氛围里,周缄不禁有些沉醉了。若不是宋冰银提醒,他差一点就和瑞典主人擦肩而过却不自知。

前来迎接周缄一行的主要有三个人:瑞典棋协主席约翰森先生,瑞典国手安德森八段和伟仪公司瑞典子公司总裁张先生。

约翰森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见到周缄便抢上抱住他,说道:“先生,我们等你很久了。”

周缄跟他很熟,拍拍他背,笑道:“是吗?”

两个人相视大笑。

安德森八段过来跟周缄寒喧。周缄说道:“这回我们可以好好下一次了。”去年,安德森八段以瑞典冠军的身份参加了世界冠军赛。他很想向周九段讨教一盘。但由于代表中国参赛的是艾不挠七段,未能如愿。

安德森神色一黯,说道:“这次的幸运者是卡尔森七段。他击败了我,获得同您比赛的资格。”

周缄一怔。卡尔森?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宋冰银看了大矢一眼。大矢微微一笑。宋冰银点点头,同张总裁低声商量起来。

半个小时以后,周缄闭着双眼,靠在沙发上。虽然飞机上装有最新设计的时差钟,能够协助体内的生物钟调整时差,时差对他已不算什么。但他少年时养成了习惯,每到一地必先恢复体力。

宋冰银和大矢显然清楚他的习惯。所以十分钟以后,他俩才推门进来。

周缄直起身,说道:“你们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宋冰银说道:“我和约翰森已经约好,挑战赛定于明天上午九时开始。先生,如果您不太累的话,我和大矢想和您商量一下明天的对局。”

周缄微感不悦。

世界棋坛近年来出现一股教练时髦风,一些欧美棋手在比赛前专门聘请一两位教练,帮助自己在赛前研究对手弱点,制订作战计划;封棋后对局面进行透视分析,寻找取胜妙手。在他们的影响下,许多亚洲国家,像韩国、朝鲜、新加坡、泰国等也纷纷加入其中。棋手们四处聘请教练和助手,中国的香港、台北、澳门和日本的关西、大阪,部分很著名的一流九段高手已被各国高薪延聘。有人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中国大陆和日本棋院的身上。

面对这股强风,中国大陆和日本东京也在内部分成两派,展开激烈的争论。

周缄没有公开发表意见,算是中间派。但他却并不赞成“集团作战”。

围棋是一门艺术,就像书法绘画一样。如果一幅绝世的名画,落款却有好几位作者,看画的会有什么感受?他们能承认这些人都是大艺术家吗?他们们能像赞美欣赏这些人的前辈一样赞美欣赏他们吗?

不会!

他们也许能获得大量的金钱,但却绝对得不到不朽的名声!

还有一点,围棋是中国人发明的游戏,为什么要让别人制定游戏规则?

周缄暗暗有些后悔。他忘了向柯董事长说明这一点。别人怎样我不管。但我,绝不需要助手。

宋冰银晶莹的双眼眨了一眨,柔声说道:“先生,这次旅行,柯先生叮嘱过,在棋上不许干涉先生,一切听从先生的安排。”

周缄一怔,说道:“那,这是……”

宋冰银说道:“但在赛前,我们会把先生不熟悉的对手向先生介绍,让先生知己知彼,制订适合的行棋方案。”

她最后又加了一句:“先生对卡尔森并不熟悉吧?”

周缄点点头。柯伟仪还是了解他的,也很相信他的实力。

周缄心里也明白,这次旅行中的对局虽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但一定比任何一项大赛都更激烈,更难下。

对周缄来说,保持中国围棋的荣誉,维护自己的声誉,单是这两顶帽子已压得不轻。五千万的巨奖也是一个包袱。

对他的对手来说,五千万是一个巨大的诱饵。这笔财富会令棋手和他们的教练助手们齐心协力,不顾一切地争胜。

周缄喜欢挑战,喜欢冒险。他接受这次旅行,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利用这次机会,更进一步提升自己。魏天星和小艾进步得太快了,再不努力就会被他们彻底打垮。

但是伟仪公司绝不想冒险。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这次轰轰烈烈的“旅行活动”办成功。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的任何措施都是可以理解的。

大矢关上灯,打开墙壁电脑电视,从怀里取出一片火柴盒大小的光碟,丢进接收器里。不一会儿,巨屏中出现一个人的形象。这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身形较瘦,目光非常傲慢。

大矢说道:“先生,他就是明天将要同您对弈的卡尔森七段,今年二十六岁,绰号‘红桃a’,是瑞典近年涌现的一名新星,还没有在国际赛场上露过面。他棋风变幻多端,没有什么固定路子,喜欢在正式比赛中试验新手,是个很强的好手。”

宋冰银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资料,听到这儿,便问道:“他为什么叫‘红桃a’?”

大矢说道:“卡尔森除了下棋,还喜欢打桥牌。在桥牌里,a是最大的。而一副牌里呢,黑桃a的等级最高。所以他说,周先生是当今棋界的黑桃a,除了他就是我……”

“所以他就是‘红桃a’!”宋冰银微笑着轻轻摇头,“他这副狂傲脾气倒和你差不多嘛,只服先生一个。”

大矢看看周缄,有些发窘,说道:“我和他不一样,除了师父,我也挺佩服艾师兄。”

宋冰银扬扬眉,说道:“哦,是吗?”

周缄盯着荧屏上那张脸,慢慢说道:“年轻人的信心非常重要。我外公从小就向我灌输,让我心中永远记住一句话:我是天下最好的!我一直牢牢记着这句话,十二岁时我在武汉棋院教棋,谁都瞧不起我,连那些五、六岁的棋童上课时也老跟我捣蛋。可是没过三个月,我的班上学生翻了三番,比任何班都多,每天课时排得满满的,一直排到夜里。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相信自己是最好的,所以我就干得最好。这个卡尔森虽有点狂,可是目光很坚定,很有自信。我对他印象不错。大矢,你牌技如何?”

大矢摇摇头:“我只是略知一二。不过,宋小姐牌技非常高超。”

周缄很高兴,说道:“宋小姐,我想请安德森和卡尔森晚上来打牌,你愿不愿意跟我搭档?”

宋冰银正自默默想着周缄刚才的话,忽听他如此说,吃了一惊:“晚上?先生,明天要下棋的,晚上应该好好休息呀!”

周缄笑道:“打桥牌也是休息嘛!”

宋冰银皱皱眉。大矢却道:“我看可以。正好当面看看卡尔森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冰银恍然大悟,说道:“好,大矢,你去联系。”

吃过午饭,宋冰银得到一个消息。

下午,瑞典乒协将为诸津津举行盛大的欢迎会。届时瑞典几家主要的电视台都将转播这次盛会。

这个消息,是大矢和安德森八段联系时,安德森随口说出来的。他答应晚上约卡尔森一起来,并问周九段愿不愿意一同去看看热闹。深知不可的大矢忙以周九段要休息为由谢绝了他的好意。安德森表示遗憾,因为在斯德哥尔摩,这样的盛会是很少有的。

宋冰银微微颔首。她约略知道一些周缄和诸津津的微妙关系,对大矢的断然作法很是同意。但她看出,大矢另有所思。

宋冰银说道:“大矢君,你是不是想去看看诸津津?”

大矢说道:“不瞒宋小姐,我是想去。听说诸先生的传奇经历一点都不亚于先生。而且他又是……我一直都想亲眼看看他。”

宋冰银说道:“你想去就去吧。先生那儿有我就行了。”

大矢说道:“你不想去?诸津津可是一位很有魅力的……”

宋冰银打断说道:“我知道。你快去吧!”

大矢看一眼表,向宋冰银送个笑脸,兴冲冲地去了。

宋冰银心想:“这个大矢,别看棋艺如此了得,到底还是个大孩子,这么喜欢看热闹。”

可是自己就不想去么?

她摇摇头。她也很想去,去看看那位神童、王子、巨星。

最主要的,这个人,还是周先生的弟弟!

宋冰银想看一看,他长得是不是很像先生。

五年前,宋冰银刚从狮城来到香港,就知道体育界正和新闻界在网络中口诛笔伐,进行着一场激烈火爆的“无声”大战。

那是一件大事,全世界都在关注。

但她却几乎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她那时正为另一件大事所困扰,她没有心情去关心别的事。

后来等她的事解决了,世界也平静了。她只弄清楚了一点:那件大事的中心人物,就是周缄和诸津津。

事情已经过去了,宋冰银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但是现在……

宋冰银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真正关心一下这件事。

她想道:“如果我能弄清这件事情的起因始末,也许能设法安排他们兄弟见上一面。那对本公司的业务将有极大的帮助。”

从资料中得到的消息当然没有现场参与那样准确。而宋冰银的原则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她在心里叹口气。周缄虽然为人随和,但却自有主见。没有他的同意,决不能贸然作出什么安排。

她轻轻坐了下来。隔壁的周先生睡着了吗?还是正在研究卡尔森的资料?还是……

忽然“嘟嘟”一阵轻轻低响,宋冰银手腕上的多功能自鸣表发出微弱的电流,刺激着她的肌肤。

宋冰银一愣,慢慢低下头,盯着腕上的手表,足足一分钟。

周缄心里很烦。

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假寐。

但他越不愿想,偏偏越是回忆起许多往事。

这使他更加心烦。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静悄悄的。

他从怀里掏出微型电脑机,选了一个特殊的频率,带上耳机。

立刻,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便回荡在耳际。

那是远山的空鸣和大海的呼啸。

……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大片海滩上。朝阳照映着大海,放射出眩目的金光。海浪轻轻拍击着脚下的沙面,十分惬意舒适。

他举目远眺,青峰翠松,蓝天白云,远方不时遥遥传来阵阵鸟语。咦,谁在叫我的名字?扭头一看,一个美丽的少女带着春天的气息,正飞快奔来。近了,近了,啊,是阿翎!她要说什么?嗯,怎么眼前出现了一块棋盘?阿翎指指点点,又说我下错了?不对,那着臭棋是你下的,怎么赖到我身上了?哎,别哭,别哭,大家做广告嘛,又不是真的!好,好,算我下的,算我下的还不行吗?嗬,又笑啦!……喂,你别走啊!你去哪儿?喂,喂,你别走,你别走!阿翎!阿翎!……

周缄猛然一惊,清醒过来。却见宋冰银一张俏脸红扑扑的,正对着自己。自己双手却搂住了她的腰。登时满面通红,忙不迭地松开手。

宋冰银后退半步,拾起掉落一旁的薄毯,说道:“先生,小心着凉。”

周缄摘下耳塞,定定神,慢慢坐起来,说道:“宋小姐,你没去么?”

宋冰银微微一惊:“去哪儿?”

周缄笑道:“开电视吧。看转播也一样。”

宋冰银暗想:“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心念一动,何不乘此试探一下他的心意?忙打开墙壁电视,看现场转播。

图像未出,喧嚣震耳的声浪已迎面扑来。

盛会已进入高潮。

周缄让开位子,宋冰银大大方方在他身旁坐下。

荧屏上,诸津津正与瑞典名将埃?托马斯打表演赛。两人攻防转换十分迅速。刚才诸津津还在左右扣杀,下一板已退至远台稳削反拉。在场数万观众不时热烈鼓掌,为他们高超的球艺呐喊叫好。

屏幕很大,摄像机又常常给诸津津的正面特写。所以不光他的一举一动,就是他一皱眉,一眨眼,也全都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诸津津长得并不很像周缄,他是另一种帅。但他的气质风度却像极了周缄,带着一种坦然,藏着一股霸气。

宋冰银觉得心头“叮叮咚咚”剧跳起来。她侧转脸,看看周缄,叹了口气,说道:“这人真是潇洒,难怪一大半观众都是妙龄少女。”

周缄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不经意地淡然说道:“是啊!他人又英俊,又多才多艺,确实有很多女孩子迷他迷得发狂。前年报纸上还曾经报道说,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为了得到他的签名,一直等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不沾,差点儿送了命。”

宋冰银讶说道:“三天三夜?为什么会等那么长时间?诸津津不肯给她签吗?”

周缄说道:“不是。他那时正进行封闭式训练。每天吃喝睡练,都在一间与外界隔绝的训练室里。当时已有一个多月未出室外一步。那小丫头躲在他训练室对面的一个球库里,谁也没发现,也不知她是怎么混进去的。等发现时,人已经昏过去了,差一点没救回来。为这事保安班长还受了处分。”

宋冰银叹道:“现在的小姑娘啊……不过,诸津津打球时的确很迷人。”

周缄说道:“宋小姐是行家眼光。这只是个表演赛。以后你去看看世界大赛。那个时候他打球特别有灵气,真正叫做风采逼人呢!”

宋冰银暗暗思忖:“一说到诸津津,周先生的话就特别多。他一定经常看他的比赛,收集有关他的报道。这可跟外界传闻大相径庭啊!”

周缄见宋冰银盯着屏幕发愣,心中一动,打趣说:“宋小姐莫非也欣赏他?”

宋冰银瞥他一眼,冷冷说道:“不错。不过,我看先生您比我更欣赏他,更爱惜他。”

周缄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笑了笑。

宋冰银眼睛亮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口说出这句话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周缄居然没有发作。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顺利。

她斟酌着,慢慢说出她的想法:“先生,这次难得相逢,是不是……”

周缄双目中突然射出严厉的光芒,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宋小姐,请你不要说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宋冰银说道:“可他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

周缄冷笑一声:“是啊,他是我的亲弟弟,那又怎么样?‘双雄会’?‘二龙会’?想安排我们见面的人还少吗,宋小姐又何必凑这个热闹?”

宋冰银愣了一下:“是诸津津不愿意?”

周缄很烦地挥挥手:“我们不用再谈这个话题了。请你替我谢谢柯先生的好意。”

宋冰银明白,是该结束这次谈话的时候了。

这是周九段的一个心病。

她决心要为他解决这道难题。

可阿翎是谁?

这显然是周九段的另一块心病,而且更严重。严重到他做梦都不能忘记。

宋冰银忽然觉得有点不是味。周九段至今未娶,难道是为了这个什么阿翎?

她暗暗咬咬牙,想道:“不管他有什么心病,我都要帮他治好。这岂非是对我的能力的最好考验?”

她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做最艰难的事情。所以十八岁孤身去闯香港。在伟仪公司,她完成了许多男人也做不到的工作,得到了董事长的器重,上升得很快。但她志不在此。

她渴望去做更有趣的大事。

这次旅行,虽然有趣,却不够刺激。现在,加上周九段的两块心病,宋冰银总算有了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大矢回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

安德森也来了,他的脸色也不好。

原来他们在路上差一点儿和一辆违章行驶的货车相撞,幸好安德森眼疾手快,他的车又是一辆最先进的名为“螃蟹”的新式轿车,在最危险的时候陡然横行数尺,才算避免了车毁人亡的惨剧。

另一个不愉快的消息是卡尔森拒绝了晚上的桥赛。

安德森一脸歉意:“周先生,实在抱歉,卡尔森晚上要准备明天的比赛。”

周缄“哦”了一声,便不说话。

宋冰银说道:“卡尔森先生不能赏光,实在遗憾。不过我们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安德森先生,如果您晚上能来的话,我们……”

安德森客气地打断说道:“对不起,宋小姐。我今晚已经另外约了人。而且,我一向和卡尔森搭档打牌,换了人,我会不习惯的。”

宋冰银说道:“安德森先生会女朋友么?”

这句话有点无礼。安德森向周缄望了一眼,说道:“不是。我要去拜访一位老师,向他请教一些棋上的难题。”

宋冰银一呆,心想:“有先生在,谁敢称老师?”

“那人是我和卡尔森少年时的教练。他一直很关心我们俩,对我们的优缺点了如指掌。”

宋冰银三人一起恍然。安德森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怎样打败卡尔森。这方面,周缄显然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便帮忙。

安德森走了。大矢代周缄送客。

宋冰银说道:“先生,卡尔森真狡猾,生怕您看破了他的虚实。”

周缄淡淡说道:“他不来,不足为虑。倒是这个安德森,很有点儿志气。”

宋冰银对安德森的印象也不错,闻言说道:“那先生有机会不如指点指点他。”

周缄说道:“这也不必。他自有人帮忙。”

宋冰银说道:“一个少年教练,能给他多大帮助?噢,你是说……”忽然间醒悟过来,微一蹙眉:“这个大矢,未免太好事了。”

周缄笑道:“同车之谊,救命之恩嘛!”

宋冰银说道:“我不是怪他。只是,这儿竟会有违章驾驶,比我们香港可差多了。”

正说间,大矢笑嘻嘻地推门进来。

宋冰银板起脸:“怎么,报了恩啦?不欠人情啦?这么高兴!”

大矢脸上笑容顿逝,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宋冰银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问你,你教他什么招儿?别画虎不成,让人小瞧了我们公司。”

大矢松了口气,想想又笑了:“我只是指出了他棋上一个缺点,他感激得不得了,连说我救了他和卡尔森。现在,我不欠他,他反而欠我一条命了。”

宋冰银疑惑说道:“这么神,还救了卡尔森?”

周缄却已经明白了。安德森和卡尔森是瑞典最好的两位棋手。平时二人一起切磋,互相取长补短,各有收获。但若某一项技术是双方共同的弱点,那不但两人都难进步,而且都很难察觉到这是他们的漏洞。

宋冰银忽然面现喜色:“大矢,他和卡尔森棋上有什么缺点?”

周缄微笑道:“宋小姐,你不用问他。我已经知道卡尔森的最大缺点。”

大矢不太相信,心想:“先生从没和卡尔森下过棋,就算下午看了他的一些谱,也不能这般清楚。”

周缄说道:“大矢,你若不服,我们打个赌,请宋小姐当公证人,如何?”

宋冰银拍手叫好,说道:“大矢,上!”她心里自有算盘:“就算先生猜错,大矢还是须将正确答案说出来。先生一样知道了卡尔森的缺点。”

大矢昔日是赌界好手,这时被周缄一挑,心里又算定决不能输了,便说道:“先生,那弟子放肆一回。怎么赌呢?”

周缄笑道:“我赢,你明天给我发封急件回国;你赢,你可以要求我一件事,任何事。”

大矢说道:“这似乎不公,弟子占得便宜太大。”

宋冰银斜他一眼:“你敢说师父不公,胆子不小。”心想:“若先生输了,倒可借机逼他答应和诸津津兄弟相见了。”料想大矢也没有什么事要紧,非周缄去做,这主意还是由自己来出。

周缄说道:“你没什么便宜可占。第一,我不会输;第二,这份急件最迟明天晚上要让接件人收到,你只怕要破费不小才能办到。”

大矢摇摇头:“花钱是小事。不过,我从没碰到过像先生这样自信的人。再说几句,我真要军心动摇,不敢再赌了。好,一切听您的。”

周缄轻轻端起一碗茶,啜了几口,说道:“围棋之道千变万化,到现在光布局就有数百种之多。世上的一流棋手,也没有谁敢说每一种都精通。我看卡尔森的谱,他对‘日本金角流’布局研究很深,大概日本的‘山下、松下、唐’这三强在布局时也占不到他的便宜。他虽然没用过‘韩国银边流’、‘中国草肚流’等其他布局,但我根本不了解他的底细,也不能据此就断定他前半盘有缺陷。大矢,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大矢咧咧嘴,表示同意。

周缄说道:“从古至今,中盘作战一直是围棋的魅力所在。但人们评估一个棋手的中盘实力,却很难有一个尺度,只能用‘力量大’、‘杀力强’这些模模糊糊的话含糊其词。直到去年,美国‘黑与白’公司研制出一种名为‘金尺’的软件,据说能通过统计一名棋手一千局实战局谱,测出他的真正中盘实力,予以量化。”

宋冰银说道:“哦,金尺?准不准?”

大矢撇撇嘴:“谁知道。‘黑与白’曾搞了个排名,位列首位的是韩国名人朱廷云九段。先生只排在第五位。”

宋冰银立即说道:“那肯定不准了。”

周缄说道:“朱名人的中盘战斗力十分强悍,我一直是很佩服的。他排名首位当之无愧!不过从我们职业棋手的观点来看,世界排名前五十位的高手,其中盘实力一般都非常好,即使有些差别,那也是微乎其微。”他审视着大矢,“卡尔森的中盘,在前五十位之内。”

宋冰银说道:“这样……他布局不差,中盘很强。先生的意思是,他的后半盘有问题?”

“不,他的官子也很不错。”周缄摊开双手,“事实上,我没发现他有什么明显缺点。”

宋冰银疑惑说道:“那先生不是输了?您怎么还跟大矢赌呢?”

周缄说道:“大矢的资料库选的都是卡尔森下得最出色的棋,他也的确是名出色的棋手。只可惜,他缺乏经验。”

大矢看看宋冰银。后者摇摇头。两个人同时捕捉到周缄话里的意思。

周缄轻轻叹息道:“他眼神像极了魏天星,我一见就觉到一种亲切。可惜,他今天晚上不敢来!他毕竟不是魏天星!”

宋冰银心想:“难怪他还没见到卡尔森的人就说印象不错。先生邀请卡尔森打牌,那是极重视他了。卡尔森如果经验丰富的话,应该坦然而来。现在他拒绝邀请,那是明白表示‘我怕了你了’!第一个回合已经输了。”忽然问道:“大矢,我们下一站的对手是谁?”

大矢一呆:“是德国的萧兹九段。”

宋冰银浅浅一笑道:“你现在可以去准备他的资料了。”

次日,瑞典棋院。

周缄执白,中盘击败卡尔森。

斯役仅弈114手。卡尔森毫无胜机。

事实上,宋冰银只在赛前看了卡尔森一眼,就悄悄退出了比赛现场。

卡尔森的眼睛再次证实了她的预感。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自信,只剩下几线红丝。

令宋冰银稍感不快的是只有瑞典体育台进行了现场直播,由安德森八段讲评。

瑞典人,更爱乒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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