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桐城中。
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方哲轻笑着对手下众将道:
“诸位,当日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却说不信,说宁王和袁副将闹矛盾,怎么可能有取胜的机会。如今,不到十日,宁王便率兵诛曲利,收青源。如果换成在座的诸位,可能办到?”
坐于两侧的几名将领脸上尽皆露出赫然之色来。
赵旭让自己领兵于陀川谷另一侧下寨这一消息扩散开来,宁桐城显然也收到了,与此同时,还探听到了宁王与袁襄不和的情报。
得到消息后,宁桐城中就有几员将领愤愤不平,嚷嚷着说赵旭惧贼畏战,贻误战机,骂得那叫一个畅快,方哲凭借着几日来稳守城池的威望,才把这些骄兵悍将给压了下去。
如今看来,这些家伙的脸可是被这位宁王给打得生疼。
察觉到一旁袁舒不善的目光,饶是这些将领的脸皮再厚,也有些撑不住了。
“那个,袁都尉莫怪,我们不是不知道殿下的手段嘛。”一名将领讪讪道,“谁曾想,殿下用兵竟然如此鬼神莫测,不是末将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摩的。看来,末将这等粗人,也只适合依令行事,冲锋陷阵了。”
这还差不多!
袁舒轻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向方哲拱手道:
“还请方都监配合殿下,出兵击溃叛军大营,断了那曲朗的后路。”
“自当如此。”
方哲笑道:“袁都尉放心便是。只要那曲朗率军出营,本都监便立即点兵,绝不会误了殿下大事!”
一夜无话。
第二日午后,斥候来报,说宁桐西南叛军大营隐见尘土飞扬,应是有所动作。
“方都监!”
袁舒看向方哲。
“传令众将,速来府衙议事!”
“喏。”亲卫答应一声,转身前去传讯一众将领。
很快,宁桐城中所有有权参与议事的将领尽数汇聚在府衙之中。
“吾等见过都监!”
众将齐齐躬身施礼。
“诸位都坐,本都监方才得到消息,那曲朗似有发兵之意。因此,请诸位过来,商议出兵一事。”方哲沉声道。
“都监,还商议什么,打他丫的就是了!”
一名脾气火躁的将领大声道。
城中兵马匮乏,面对刚刚起势的叛军,守城战打得极为辛苦,这让一众将领心中都憋着一股邪火。如今有机会给叛军来一个狠的,自然是心中振奋。
“打,也是要讲究个计策的。”方哲看了一眼袁舒,沉声道,“本都监知道你们心中不痛快,难道本都监就不是吗?宁王殿下那边可以说打得极为漂亮,我们这边也不能输了太多,否则等到两军汇合,咱们这边可就要低人一头了。所以,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
袁舒听罢,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如殿下那般的大胜是说有就能有的?
不在意袁舒的目光,方哲开始调兵遣将。
“如今城中尚有五千兵马,本都监守城留下一千。赵校尉,你领一千精骑,与袁都尉一起,入夜之后悄悄出城,人衔草,马衔枚,直奔叛军大营;李都尉,你率三千人马,向着涌定丘方向而去,埋伏在叛军身后,等到他们被殿下人马击溃,便拦住他们的去路,让他们尝尝被连环伏击的滋味!”
这一千精骑,自从开战后,方哲就没有动用过,为了就是日后的反攻。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喏!”
众将轰然应是,各自下去点齐兵马,准备不久后的厮杀。
“多谢都监。”
袁舒也向方哲抱了抱拳。
对方显然是存了让自己分润军功之意,自己不能不领情。
身为将领,想要升迁,除了看背景和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军功。没有足够的军功,哪怕你能力再强,背景也厚,也入不得中枢!
“袁都尉说的哪里话,都是为了平叛,自当互相扶持。本都监还希望你能够帮我约束一下张承这些骄兵悍将,莫让他们把叛军大营破坏得太狠了。”方哲笑着眨眨眼,道,“否则殿下本部和那些降卒,本将可是没地方招待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起来,方才的些许心结也随着笑声烟消云散。
夜色已深,万籁俱静。
一千精骑在张承和袁舒的率领下悄悄出了宁桐,人衔草,马衔枚,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距离叛军大营还有两里地的位置。
“袁都尉,这些叛军也真大胆,大营外竟然连斥候都不布置。”
一路上风平浪静,颇让领兵的张承感到诧异。
“连日来麻痹大意,再将上曲朗领兵在外,想来是营中无人有足够资格主持大局,方才有了如今局面。不过,这对于我等却是天大的好事。”袁舒低声道,“接下来,就看张将军和末将的了,莫让另一路给比了下去。”
想起另一路领兵的李氅,张承重重点了点头,将手一挥。
身后千余精骑得到命令,开始缓缓加速,最终,化为一道滚滚钢铁洪流,携山呼海啸之势,向叛军大营杀奔而去。
沉闷如雷明的马蹄声,将大营中的留守叛军尽数惊醒。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营寨外的第一道防线便被瞬间冲垮。
这些叛军从未想过,自从开展以来,便如乌龟般缩在坚城中的楚军竟然会突然进攻,而且选在曲副帅带兵离开不久这个节点上。
许多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叛军士卒刚刚从帐篷中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长枪。
“杀——”
张承手持偃月刀,只见刀光一闪,一道赤红色刀罡劈出,将挡在战马前方的几名叛军斩作两段。
袁舒目光沉凝,手中长枪不断刺出,所过之处,鲜血喷涌,几无一合之将!
面对着将速度提起来的骑兵,没有有效组织在一起的叛军根本无力抵挡。
哪怕有将领组织起小股部队,但在骑兵的集群冲锋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就这样,在两名杀神的带领下,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千余精骑便将叛军大营给杀穿了。
“再来!”
一提马缰,胯下战马扬蹄长嘶。
马头调转,张承舔了舔嘴唇,目光中满是兴奋。
“再来!”
袁舒同样说道,精铁制成的枪尖上,一滴滴鲜红血液不断滴下。
“杀!”
千余精骑在两人的率领下,再度杀进叛军大营。
铁蹄踏过之处,尸横遍野……
当张承袁舒两人率领兵马第三次重营时,叛军的士气彻底崩溃,纷纷丢掉武器,跪地请降。
看着手下士卒被收押在一处的俘虏,两人相视而笑。
以一千敌三千,伤亡不过两人,这样的战绩,已足以让他们这两位领兵的将领为之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