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断垣残壁占地极广,看来以前应该是所大宅院,只是不知道怎么毁坏了,只留下这么一片荒芜的遗迹。
“这里看着好像是片极大的庄园,怎么就毁坏了?”敖泽向赫连山野问道。
赫连山野向四周看看,道:“听人们说是什么大殿,后来因为战火给毁了,四周的人又将这里的砖石拉走建房子了,只留下这些没什么用的。”
敖泽知道战火无情,有多少美好的事物都是因为战火而损毁,可是,战火却在世间生生不息,不知道毁坏多少美好的存在。
“咱们这就回去吧,”敖泽向赫连山野道,“出来这么久,也没给大伙说一声。”
赫连山野同敖泽一起走出这片废墟,又走了一段路,才又见许多民房,也有了不少行人。
路上的人看到敖泽和赫连山野是从那废墟的方向走来,朝他们看了一眼,便又都匆匆地走了开去。
敖泽看着那些人的反应,心中奇怪,不禁向赫连山野问道:“赫连兄,那些人好像很害怕咱们的样子,真是奇怪。”
赫连山野笑了笑,道:“听人们说那片废墟经常闹鬼,四周的居民平时也不敢去那里,看咱们从那里出来,应该是把咱们当成鬼了。”
敖泽也笑了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人吓唬人罢了。”同赫连山野一起,不禁加快了脚步,离开这里。
穿过一片民房,到了大街之上,此时街上人来人往,街市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处处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行人来往,除了一些商旅之外,有提着十几颗鸡蛋进城走亲戚的老妪,手里还牵着一个孩童,不断说着那孩童,让其懂规矩,可不敢胡乱走动;有赶着大车的农人,车上装着一些从城里收集来的干粪,散发着浓重的刺鼻的味道,近旁的路人纷纷掩住了口鼻躲了开去,生怕沾染上了一丁点儿;还有一些打扮得甚是艳丽的姑娘正朝着胭脂水粉点走去,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好看……
才没有多远,敖泽忽然看到前面一个和尚,手中托着一只瓷碗,碗边儿已经有些破损,紧紧地追着前面的几个货郎,不断地念叨着:“施主,广布施,结善缘。”
不是明已和尚还能是谁?
那几个货郎都挑着担子,担子中装着满满的货物,看来正要去游街串巷去叫卖,此时都不耐烦地看着明已和尚,恶狠狠地道:“你这泼和尚,哪有你这样要施舍的,简直是无赖。”
明已和尚也不恼,笑着道:“各位施主,布施是善行,我如此乞讨,也算助几位施主修行,怎么能是无赖呢?!”
那几个货郎又道:“你这和尚要不是无赖,那世上就没有无赖了。”说完,便挑着担子,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明已和尚也连忙跟了过去,道:“几位施主还没有布施,就这么急匆匆地赶路,恐怕会遭殃的!”
那几个货郎充耳不闻,一点儿也不停留,依旧快步走去。
等明已和尚走到敖泽身旁,敖泽笑了笑,向明已和尚道:“你这和尚,好生不晓事理,人家几人不愿布施,你又何必如此纠缠?”
明已和尚看了敖泽一眼,将碗伸到敖泽面前,道:“小施主,广布施,结善缘,佛祖会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敖泽看明已和尚的神情,似乎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摆了摆手,道:“一分都没有,你这和尚有手有脚,为啥要别人布施,就不能自食其力?”
前面那几个货郎扭头看了一眼,心想,终于摆脱了那和尚,便都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
明已和尚看那几人走得远了,向敖泽道:“这是修行,你不懂的,再说了,小施主要是不布施的话,就别影响我化缘,今天的午饭还没有着落呢。”说完,就连忙向刚才那几个人追去了。
看着明已和尚匆匆离去,敖泽心道,那几个人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被这和尚给缠住了,如果不布施一些的话,恐怕要遭殃了。又想,这和尚的话好生奇怪,明明认识自己,反而说些不相识的话,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敖泽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向赫连山野道:“赫连兄,你先回货栈去吧,我还想在街上转转。”
赫连山野看着敖泽,沉默了一阵,道:“敖兄弟一个人在这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敖泽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转一会儿就回去了,再说,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张大人不见了咱俩的踪影,肯定会四处寻找的,总得有人回去告知张大人一声。”
赫连山野虽然仍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两人出来这么久,也是应该回去说一声的,最终还是说道:“那敖兄弟要小心,转一会儿就赶快回去,免得大伙儿担心。”
敖泽点点头,道:“嗯,我晓得。”
赫连山野不知道敖泽要做什么,不过以敖泽的修为,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得又向敖泽叮嘱了几句,这才向货栈走去。
敖泽看着路上的行人,却已不见了明已和尚的身影,忙在人群中穿梭着,向明已和尚刚才的走去的方向追去,走到前面街角,终于看到明已和尚端着碗不断地向路上的行人化缘,一直在后面紧紧地跟着那几个货郎。
那几个货郎不时地扭头看看明已和尚,都是心道,这和尚还真是阴魂不散,几人便商量着怎么摆脱着和尚。
“大哥,这和尚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盯上了咱们。”一个年轻些的货郎道。
旁边一个很魁梧的汉子道:“也不管这个,咱们在前面也散开,等会儿再在老地方碰头,我倒要看看这和尚还怎么跟着。”
说完几人在街角分散开来,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明已和尚怔了一下,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抬起脚向那魁梧汉子跟了过去。
敖泽在后面跟着明已和尚,想要看看这和尚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怎么非要跟着那几个货郎要什么施舍,莫非是看上人家的东西了?!
一路走来,敖泽也听说了不少这西域诸国的人情风俗。西域干旱少雨多沙漠,人们大都依依水源而居,所以人口居住相当分散,就像这沙漠之中,有绿洲的地方便意味着有人居住。人员的分散,也就造成了西域国家林立的局面。
而西域诸国又是处于极西之地和东土之间,两地往来以及行商货物,都是在西域诸国集散,所以西域诸国虽然都是些小国,但是商业却极是繁盛。
例如这里的车师国,是西域诸国东边的门户,与东边的大周之间隔着茫茫的沙漠,但是却是大周商旅货物的必经之地,而且西域各国的货物想要销往大周,也必须经过车师国,因此车师国的位置就显得至关重要,且货物集散,有许多新奇的东西。
这些新奇的东西在西域各国也极是收欢迎,而这些新奇的东西,想要到沙漠绿洲居民手中,就要靠这些走街串巷的货郎。
货郎便是带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去各处的绿洲,来换取乡民手中的牛羊皮毛,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然后再将这些货物运回城里,再换取更多的各地货物,分销到各处的绿洲之中。
不过,这些货郎常常行走在无人的沙漠之中,身上也不会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而且一般都是几个人一伙,就是怕遇到了什么危险,就算真的遇到了劫道的,大不了将所有的货物丢下。
敖泽见那几个货郎在分散开,不禁心道,这些人倒也会像那些假扮军士的人一样避开尾随的人,这两拨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这明已和尚虽然有些古怪,但却还是有些侠义之心的人,先前刚遇见这明已和尚时,就碰到“龙山七义”,那老七独自跑之后,这明已和尚就是怕那家被抢的人家再受到什么骚扰,便主动留下护佑人家,可见这明已和尚并不是只会死乞白赖地讨“布施”。
看这明已和尚刚才的行为,应该是在这几个货郎身上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一直跟着,而且这背后的秘密一定还有什么危险,所以刚才才装着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可能也是怕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
敖泽在大街上跟着明已和尚走了一阵,只见那魁梧的货郎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
小巷狭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那货郎侧着身子,顺着担子在小巷中穿行,显得很是轻车熟路的样子。
明已和尚不疑有他,也跟着钻进了小巷之中,小巷蜿蜒曲折,转过几个弯儿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敖泽赶了几步,也赶紧追了过去,一头钻进那小巷之中,转了几个弯儿,却见有几个岔道,一时间不知道明已和尚进了哪个岔口,只得一个岔道一个岔道地去找找看。
刚走进一个岔道,却听到远处传来了明已和尚的叫声:“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打老子闷棍?”
敖泽听了,不禁心道,这和尚六根不清净,怎么还骂起人来?不过听起喊声,应该是遭了别人的暗算,被打了闷棍,不过竟然没有被打晕过去,还能骂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