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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取钱(1 / 1)

那日齐玉在过了闹市后便与林归延道谢告别,嘴上说是宴请感谢,但他们二人谁都知道凭两家关系是根本不能的。

林延归便也是马上客套婉拒了。

齐玉回了相府后,是见那日随她请安的丫头在哪儿候着等她。见了她的面便是忙不迭迎上去。

“小姐,奴婢该死!”小丫头说完便要跪下。

齐玉将她扶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低着头,嚅嗫着说:“从了新的主子,就要有新名字。原来那个奴婢不能用了。”

齐玉见她其实也算听话,那日打扫也是勤快麻利,“你以后就做我的近侍,名字的话,就叫望绵吧。你喜欢吗?”

小丫头很是激动,脸蛋红扑扑:“奴婢喜欢!谢谢小姐!”

望绵开心地带着齐玉走回院,而齐玉一路上却是神色复杂,让人看不通透。

回了院落已然天黑,齐玉没有只说没有胃口不想吃太重,便没吩咐传膳,只是草草拈起桌子上的几块梨花糕吃了饱腹。

望绵帮她卸了妆发,换了衣衫,用红木梳子沾了梳头水帮她梳着发,却是突然听见门外一片细碎的声音,两人互相望一眼。

齐玉面色镇定。

望绵才做了小姐的贴身近侍,便肯定是想表现一番的,“小姐别怕,奴婢马上去看看。”

望绵两三步到门口,还没推门便开始喊:“谁啊?谁在外面弄作声响?”

几下之后没见回答,却是又出了响声来。望绵无法,只得推门出去查看。

而齐玉却还是端坐在原处,没有催促也没有阻拦。

望绵只得迈了步子。

齐玉望着铜镜里面模糊的模样,梳妆台旁边的红烛捧着一撮火苗不停摇曳着。

“吱——”后背对着的墙突然有一镶窗被打开一条小缝,只听见“噔”的一声,一支飞镖钉在齐玉面前身侧的梨花木桌上,上面押着条青色的绢布。

齐玉双眸快速回扫门口,确定没有人影便立马伸手将飞镖和绢布收入袖口之中。

再恢复原样等着望绵回来。

“小姐,奴婢刚刚去看了,什么都没有。想必是附近的猫到处跑,磕着碰着发了声响。”

齐玉阖了阖眼皮,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如此,那便没事了。今日我有些乏了,想早睡。”

“对了,我一向睡眠较浅,你就不用在里屋守夜了,到偏厅休息吧。”

望绵摇摇头:“奴婢在门外的榻上睡,方便小姐使唤。”

齐玉也没再劝,点点头:“随你吧。”

等望绵帮她把藕粉的床帘层层放下,听着那一声关门,齐玉双眼睁开,从床上坐起。

掀开帘子的一角,让外面的烛光透近床来,快速从手中拿出那块绢布摊开了来。

上面的字是风时尽的,她见过,一下子便认出。

没什么别的嘱咐,只是来给她下任务了:接近林延归,参加宫宴。

只这一句,齐玉说不出心中什么感受。既然风时尽能这样一下子写出林延归的名字,说明她身边是有风时尽安插的眼线或者说是暗卫,那么她今天的事情风时尽肯定也都知道。

包括她被陆思嫣金娆算计,被何君怜弄伤。

齐玉只觉得右边腮帮子里裹着的上下牙合着很硬,眉头是拧成川字又舒开。

她再怎么样,也都是无所谓的,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也是多余的。

齐玉将绢布压在枕头下,这些东西是不可留下的,但她只明日寻个机会处理。

而现在,齐玉什么都不想再想,她活着,有血有肉,得睡觉。

这是她现在唯一想的。

齐玉闭着目,太阳穴是紧绷着,怎样也难眠

今日这一出再如何她是将陆思嫣和金娆惹恼了,往后的需要收的‘大礼’肯定只会更多。

只是后面的日子却是安静得出奇,但齐玉心中不安,她觉得这只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不想的是好些日子院子里除了望绵其他几个丫头总是早出晚归,临近了才知道原来是相府的嫡长子要回来了。

陆旭舟上上月出门游学,明日是他回府的日子。

陆家对这个长子特别疼爱,而听外界传闻陆旭舟此人也是学富五车五岁能诵读诗歌,八岁便能自作歌赋,智勇双,城中一提陆旭舟都说陆相后继有人。

望绵得知此消息后,便是提议为齐玉打算:“小姐,您初来府中,而大公子归宴不比家常,会请一些大家名士。这是初次碰面,是否考虑备些礼品什么的?”

齐玉闻言,垂了眼帘。

望绵这份心,确是细致的但缺乏周到。

她在府中无依无靠,只是一人独斗众虎,为了保证身份清白根本没什么贵重傍身,再加上大家贵族前来,就算用去整个月奉也是置办不出个什么明堂,反倒招惹笑话。

“如此甚好,心意确实是需要有的,你先去领下这个月的银钱,随我出府一趟。”

望绵应下了,可能年纪小渴求着府外的世界,跨过门栏时她的步子格外轻快。

齐玉没什么事情可坐,在院子里坐着发呆,阳光微弱,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有些枯燥。

或许在这相府里,她根本不可能安心。

齐玉在木榻上睡了醒,下意识喊了望绵的名字,却是院子里空空的。

从侧边走出来一个婢女,双臂的袖子高高挽起用一根长布绳缠绕固定。

“小姐,望绵还没回。”

齐玉皱着眉头,指了指她:“把手里的活儿都放下。你陪我去一趟账房。”

齐玉知道她在这府里没什么威慑力,但是发放月奉是规矩是流程,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也能拿来刁难刁难吗?

齐玉和那个婢女快步向账房过去了,见望绵站在房子角落里,手里拿着个布袋,瘪瘪干干不像什么多的。

进进出出账房的人很多,这里不仅管着银钱支出收入,还存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珍品库货。

齐玉走进屋子,坐在木案的许老头只是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后又埋下头拿起那只不出一支的毛笔圈圈点点。

望绵一看到齐玉就小步靠了过来,她眼眶红红,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怎么了?”齐玉出声询问:“他们是不给钱吗?”

望绵摇摇头,提了提手中的钱袋:“给是给了,但是明显不够。奴婢问了,但是老先生一直不理。”

齐玉

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眼看到恰好一个丫鬟刚刚领了月奉走,手里的口袋鼓得跟自己这个形成了鲜明对比。

“站住!”齐玉喝出一声。

她上前问那丫鬟:“你是哪个院里的丫头?“

那丫鬟一愣,头颅是微微仰着的:“嫡小姐院里的。”

齐玉从那丫头手里一把将钱袋抢过,那丫鬟一惊大声喊:“你干什么?!”

齐玉不予理会,走到许老头面前,将两个钱袋往桌上一抛,慢条斯理地抚了抚掌心。

许老头摸了摸鼻子,咳嗽几声后,双手慢慢附上屁股下坐着的那张木椅的双边把手,他像一棵枯朽的老树,空荡荡的衣袍下那枝干从烂泥里慢慢提上来了。

他就那样站起来,和齐玉对视着,没有说一句话。

齐玉冷哼一声:“许老先生,是糊涂了吗?”

显然,许老头没想到齐玉第一句话竟然这般火冲,他那双干涩的双眼微微睁大一点点,但那眼皮还是耷拉着:“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齐玉说:“这府中规矩是何时改了?嫡庶有别我懂,可这月钱连我的婢女都看得出来明显是缺了斤两,许老先生若不是糊涂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我尊重你在陆家多年,但你好像并未看得起我这个初来乍到的。”

许老头嘴巴动了动,两撇胡子也微微颤动:“小姐莫要用大话压着老奴,只是这月快到月底,再加上大公子归来开支这些当用在刀刃之上。”

齐玉眼神一冷:“我见先生是善用墨宝的,规矩二字,当何写?”

“我可不知到竟然还有月底减少月钱的规矩,就连外家大族都没有过吧,钱用于刀刃之处,就是要拆东墙补西墙吗?”

齐玉讲两个钱袋子都拉开,两者差距显而易见。

“再说,何故只单单减去我的呢,谁取钱不是要急需用呢,说不定今日我齐玉就缺了一钱用来救命呢,凭先生三言两语就要活生生要了人性命吗?!”

一连多个问句,许老头心里知道齐玉这个人,是个难缠的!

他微微一笑,脸上如同岩洞一般不平整虚虚假假,看得人心里毛毛的:“小姐严重了,勿要夸大其词。这番话下来倒是多多折煞人了,老奴用心替小姐思量了一番,反倒是被倒打一耙。”

齐玉怔他一眼,等着他继续说。

“小姐刚来京都,相府里东西也是置办齐。府中一个月的月钱放到何处都是笔可圈可点的豪数,临近月底老奴为您留扣部分,下月再予,此种苦心,小姐自捋啊。”

齐玉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下脚踝,那股毛毛的恶心感从下至上攀附而来,只觉得这陆府中让人糟心的污秽可太多了。

齐玉说:“不劳费心。还请先生清点吧!”

谁知这许老头竟然说:“小姐还是别拒绝老奴的好心,老奴管理府中财务多年,一些事情还是比小姐更通融。“

齐玉眉头一拧,这个老头,看来是偏不给了!

看来就是欺负自己没有靠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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