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数日,沈婳将屋里添置的满满当当,尽显奢华。倚翠和成妈妈整日往外跑,即便再外,也准备给沈婳过个好年。
好在买了牛车也方便,巷子里的各位嫂子只见成贵忙里忙外将一车又一车的年货往梨园拉。
“这沈娘子可真舍得,我适才瞥了眼,满满当当一车的补品。”
王嫂:“她怀有身孕,自该吃的好些。前些日子我撞见沈娘子正坐在院内,你们是没瞧见,那小脸白的像是动了胎气。”
说着,她沉沉叹了口气:“她男人走了,丧期吃肉犯忌讳,可大人不补,孩子能不补吗?莫说吃些补品,要我说,沈娘子若炖鸡汤喝,也应该。”
她又开始愧疚:“也怪我,上回送的是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难怪,随从会问是什么馅儿的。
是她心眼小,那时才会生了怨。
沈婳刚泡了药浴,眼下正躺在床榻上,屋内染着碳火,身上厚实的锦被。向来畏寒的她都暖和的面上有了红晕。
“娘子!”
小丫鬟凝珠从外头小跑入内。
她年纪小,成妈妈和倚翠留她伺候沈婳。
凝珠关上门,挡去刺骨的寒风,又抖了抖身上的雪,等身子暖和了,这才抱着包裹跑上前。
“这是孙管事的信,还有柳姨娘亲手缝制的皮毛手捂。”
沈婳半支起身子。打开包裹。
柳姨娘有一双巧手,沈淳氏还在时,每年送去的布料都是足额的,柳姨娘都是亲手给沈坠做得衣裳,时不时还会给沈婳做几件。
手捂绣着漂亮的玉兰花,是最寻常不过橙红色的狐狸皮。
柳姨娘身上并无过多积蓄,与她而言,这是她能给沈婳最好的年礼。
自来挑剔的沈婳不咸不淡:“我如何缺这些了,柳姨娘就是瞎折腾。”
凝珠还未摸透沈婳的脾气,闻言只当她生气了。
也是,就连娘子榻上挂着的幔帐都是湖水色秋罗鲛绡帐,两相对比下,手捂实在太寒酸了些。
小丫鬟紧张之余,又怕沈婳发怒。
可下一瞬,沈婳当着她的面戴上。若有所思的看了许久。
语气嫌弃:“勉强也凑合。”
正说着,沈婳吩咐:“把信给我。”
凝珠连忙奉上。
沈婳看得很慢。嘴角翘出抹笑意。
“信上说沈薛氏从牢狱回去后,想来是受了惊吓,大病一场,至今还未好。”
凝珠闻言立即笑开:“这可是大喜事。”
“还不止呢。”
孙管事实在知道什么能让沈婳开怀。
沈婳翘了翘小拇指:“薛牧良那好色之徒,身子也废了。”
面子里子丢了,像只过街老鼠,自那日后,就没再出门。
没了子孙根的儿子同宫里的公公有甚区别?薛老爷是见一眼都嫌脏。而最疼他的薛老夫人,是见也不见薛牧良了,整日念经,就指望那怀了孕的妾室肚子里的是男胎。
沈婳往下看。身子不由坐直了些。
“沈瞿亲自去刘县官跟前请罪了。”
县令之女大婚点名要的喜服本就赶,一大批老绣娘离开,自然无法及时完工。
刘县官嫁女是喜事,眼瞧着婚期将至,出此事,他见了沈瞿能有好脸色?
途中生波折,这可是大不吉!
刘县官处置了董家一案后,涨了声望不说,同路知府有勾结的官员又一个个被御史台盯上,眼下他安然无恙,又是庆幸的舒了口气。
说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偏偏沈瞿来闹心。
沈婳愉悦:“我这个便宜继兄赔了不少银子,在刘县官面前像个孙子一样。”
不过沈瞿也算有点能耐,事后四处招绣娘,废了好大的功夫又从对家绣坊高价收了不少绣娘。
也算是将眼下这关给过了。
可这又如何?
沈瞿又能平顺到何时?
孙掌事在信结尾处,特地提了。让沈婳莫忧心。
完成一幅绣品,越是做工精细,所需时间就越长,一年两年都是正常的。而绣坊年后夏末时分,得交一批货。
外行也许买的只是沈家绣坊的一个招牌,如何能分辨这些?
而内行懂得可就多了。
更别说,这批货中有一份是四皇子给生母静妃的生辰礼。
静妃若不满意,沈瞿可不是再当孙子那么简单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沈婳很期待。
她仔细的将信折叠好,准备晚膳再看一次。还能多用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