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是低着头走在街道上的。
从简童雪处离开后,她便来了公司,一头扎在工作里,直到二哥和陆廷渊的来电响个不停,乔笙才准备回家。
她不想开车,想走一走,吹吹冷风也好,能让大脑冷却,清醒。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双漆黑的皮鞋出现在眼前,有人站在她面前,她抬头看去,秦余穿着黑色的冬装站在雪地中,与她的视线对上时,唇角微扬。
“乔小姐,又见面了。”
乔笙侧着身子望了一眼,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余生琴行,冬天的这个时间,琴行竟还开着,实在少见。
“乔小姐又是步行回家吗?天黑路滑,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乔笙并没答应,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得尽快回家,再晚一会儿,陆廷渊和二哥他们一定会找出来。
一个是癌症患者,另一个倒是健康的,但得照顾一个六岁的宝宝,天气冷,道路喜欢结冰,再加上天黑,开车不太安全,他们一定会选择步行出来,可这样寒冷的夜晚,万一三个人摔倒了,受伤了,该怎么办?
何况,她今天并无心思去品茶。
在简童雪现在的家里,她哭的像个傻子,她没告诉简童雪沈聿去世的消息,因为她认定了,沈聿没事,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但沈聿不愿意见她,至于什么原因乔笙并不知道,她猜测,大约是沈聿的未婚妻,他们感情很好,所以,沈聿不会再回到江城。
除了这个原因外,乔笙再想不起其他。
简童雪一直在安慰她,直到提起小星星的时候,乔笙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觉得自己有毛病,很差劲,她来是看望童雪姐的,是安慰她的,可到头来,只是连累了她。
童雪姐永远的失去了小星星,她永远的失去了沈聿,或许人生就是要充满遗憾,疼与苦痛交织了酸甜苦辣的人生。
所以乔笙不再去想。
她开始告诉自己,或许她不爱沈聿,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他,可这样的谎言,乔笙一时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多点时间就会好。
或许等春暖花开,就能忘记他了。
“乔小姐?”秦余的声音打断乔笙的回忆。
“是有什么心事吗?很香的红茶,进来喝一杯吧。”
乔笙摇头拒绝,“不了,改天吧,我得回家了。”
她抬起脚,从秦余面前经过。
没走两步,秦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小姐,明天我就要出国进修音乐,恐怕下次回来就是几年后了,入学考试的曲子我一直没有信心,可否请乔小姐指点一二?”
“拜托了,乔小姐。”
秦余的声音温和却又低哑,仿佛在克制着什么,隐忍着什么。
乔笙最终还是回头,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曾经被她误会成他是沈聿的人,既然要离开江城了,见最后一面也没关系吧。
虽然急于回家,但是留十几分钟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乔笙跟着秦余走进琴行。
“乔小姐,在里面。”
秦余走在前面带着路,乔笙点了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上了台阶,秦余推开了门。
还没进屋,乔笙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暖黄色的灯光下,是复古又浪漫的美式田园风格的小屋。
乔笙的眼睛里,倒映着这间小屋。
窗台处是碎花的白色窗帘,前面是靠窗的木质吧台,中间摆放着漂亮的花瓶和五彩斑斓可爱的餐具,到处都是鲜花簇拥,漂亮的餐具,浪漫的烛台,随处可见的小物件,提升着整间屋子的幸福感。
乔笙很爱这种温馨的,小小的,又布置的很满的田园小屋,窝在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捧着红茶,微微侧目,能看到窗外城市的夜景与星星闪烁的夜空。
“乔小姐,请坐。”
秦余泡着红茶,乔笙正好望向他所站的位置。
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夜幕降临,月色朦胧,玫瑰花丛里,是穿着白裙,俏丽的身影,是个很美的女人,手抚着一架纯白的钢琴。
靠墙的位置正好立着一架钢琴,和画中一样,是纯白色的。
乔笙心里莫名发紧,她总有种错觉,画中的人,是自己。
可她与秦余,并不熟悉,他亦不是沈聿,她总不能这个时候犯糊涂,再次怀疑秦余的身份。
红茶已经准备好,在端着茶杯走来的时候,秦余明显注意到了乔笙的眼神在望向他身后。
他从容不迫,放下茶杯后,“画是我妻子画的,画的正是乔小姐,能认出来吗?”
乔笙怔在原地!
“我喜欢弹钢琴,在钢琴界中崇拜的人除了乔小姐就是郎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妻子所布置的,还有一间房子,挂着是郎朗的画像,她很爱画画,是一位画家。”
原来……是这样。
画中的人,就是自己。
乔笙收回了目光,心里五味杂陈。
“乔小姐,现在要听吗?我随时都可以弹琴。”
乔笙嗯了一声。
喝茶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听完秦余弹琴后指导他,然后回家。
秦余走到了钢琴前,入座后抚上了琴键。
乔笙听音乐的时候习惯闭上双眼,半分钟后,她听出了是什么曲子。
离别曲。
是那位著名的浪漫主义钢琴诗人的曲子。
上次听过秦余弹钢琴,乔笙心里对他有了初步的评价,中上的水平,不算最好,但是也不差的。
只是今天的曲子,不知道是不是刚学不久,刚演奏一分钟,她竟听出了好几处明显的错误。
乔笙缓缓睁眼,等着曲子演奏完。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她并不能看到秦余此刻的模样与表情,她亦不会知道,他泛红的双眼和掉落的泪。
一曲终了,乔笙起身走了过去。
“如果是入学考试的话,我不建议你弹奏这一首曲子,错误的地方不少,或许你是太紧张,也可能是不熟练。”
乔笙以一个钢琴家的角度指出了秦余的不足和错误的地方,她说话时放慢语速,想让自己表达的更清楚一些。
说话时乔笙俯身弹奏着钢琴,为秦余亲自演奏着。
她的长发正好抚过他的脸颊。
有未干掉的泪珠挂在了乔笙的发梢,却未被她察觉。
她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他给她一个人听的。
从今往后,再无沈聿了。
乔笙认认真真的讲着,沈聿贪婪的听着,他想要多看几眼乔笙,可转念一想,记住又有何用,记忆越深,对他而言更是残忍。
乔笙继续教着,耳边却传来陆廷渊的声音。
她疑惑着,以为是自己听错,正要继续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开口。
“我也听到了,似乎有人叫你笙笙。”
乔笙急忙往外走去,下了台阶后看到了闯入琴行的陆廷渊。
头发上有薄薄的积雪,苍白的脸被冻得发紫,身上穿的不多,站在屋内里的时候还在瑟瑟发抖。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是不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吗?乱跑什么?
“我去公司找你,可是没见到你。”陆廷渊的声音似有些委屈,“我只好找啊找,看到有琴行,我想,你会在。”
他吸了吸鼻子,又咧嘴笑着,“笙笙,我没有猜错,你果然在这里。”
“谁让你大晚上出门的?”
乔笙语气有些急,外面很黑很黑,风又很大,陆廷渊到处都是伤,万一又出现意外怎么办?
听见笙笙凶自己,陆廷渊低下头,声音弱弱的。
“我等不到你。”
“所以想要找到你,然后接你回家。”
“笙笙,我出来没多久,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说谎都不会!
耳朵冻得都发紫了!
乔笙快步走去,将围巾摘下来往他脖子上戴,秦余也走来,将红茶递了过去。
“谢谢……”
陆廷渊的笑容忽然僵硬在脸上。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是很强烈的感觉。
沈聿!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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