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岳与草头哥顺着小路来到一座房屋前,房屋简陋以木头茅草搭建,一块破木板挡在门口便是屋门。彭岳往屋中喊了喊,又轻敲屋门,屋门并未关严,在轻敲声中缓缓打开,两人探进脑袋往屋里瞧了瞧,屋内空无一人,屋里摆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便再无其它。
两人见屋中无人,也不好就这么进去,于是继续往下一处房屋走去。但他俩接连敲开五六座房屋的屋门,房间摆设大同小异极为简单,屋里皆无人影。
“想必这些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所以屋中没人1草头哥从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退出脑袋,耸了耸肩。
彭岳接连敲开几座房屋,却越发觉得这些屋子不对劲,可偏偏又说不上何处有问题。于是招呼着草头哥继续往下一处房屋而去。
或许是运气好,这次敲开的房屋中坐着一位白发老人,老人衣衫褴褛,身子干瘦,腰背佝偻,露在外面的皮肤皆是褐色的斑块。
老人见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甚是惊讶。
“外来人?两位从何处而来?”老人开口询问。
彭岳还未开口,草头哥却上前开口道:“老伯,我们兄弟二人在深林中迷了路,无意间闯入这里!还请老伯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天亮便离开!要是有吃的更好1
老人更是讶然,伸手指着两人身后道:“你俩不是‘它们’带过来的吗?”
“他们?”
彭岳与草头哥面面相觑,回头往身后瞧了瞧,身后并无他人,不知老人所指何人?
彭岳开口问道:“不知老伯说的是何人?我俩只是无意间找到这里,并无任何人带我俩过来1
想不到彭岳刚说完这番话,老人却是颤巍巍站起身来,瞧其吃力的模样似乎风一吹便要倒地,彭岳连忙上前伸手扶住老人。
老人却摆摆手,凑近彭岳身前闻了闻,摇头叹道:“哎,迟了迟了!来到此处的人都别想离开,外边的房屋大都无人居住,任你们挑选,住多久都没关系,去吧去吧1
“老伯,这是为何?”彭岳疑惑不解,想问个清楚。
但老人却将二人推出门外,将门关上不再回答任何话语。
两人吃了个闭门羹,却是满头疑惑不解。两人又继续寻找几处房屋,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影,见天色渐晚只得寻了一处房屋歇息,草头哥去外面寻找食物,彭岳则到屋中收拾。
屋内并无什么可收拾,似乎很久无人居住,积了一层厚灰。彭岳将床榻的厚灰扫去,露出床榻原本铺着的被褥,但时间已久,用手一碰便成碎末。彭岳只好到屋外寻了些干草铺在床榻上。
刚将床榻铺好,草头哥抱着十来枚红果推门而进,嘴中嘟唠着:“今晚还是继续吃果子饱腹吧!寻了一圈却是找不到半粒米,这些人都不吃饭的么?”
彭岳闻言心中一惊,终于想起之前觉得古怪的地方是什么,村子之外便是成片良田,如此肥田沃土,家家户户应该是有米有粮。可之前田地中的那些人却是骨瘦如柴,憔悴无比,似乎饿成如此,比之乞丐还不如。其次便是屋中摆设,虽然屋中摆设极为简单,瞧上去并无不妥,但唯独少了存放粮米的器具,那他们收割的粮食储放在何处呢?
彭岳将心中疑问与草头哥说了说,草头哥嘴角一撇回道:“管它做甚,反正我俩就在这呆一晚,天明便走,他们过得怎样与我们何干!瞧他们这般模样还不如去做乞丐呢1
彭岳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将这些疑问抛到一边,与草头哥一起分食红果。吃饱后,两人便早早睡下,只是彭岳觉得心中不安,两手将木棍紧抓在胸前才稍稍安心,闭上眼睡觉。
夜已深,草头哥已经睡熟,彭岳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不安感越发强烈。在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到屋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但眼前漆黑却瞧不清,不由将手中伏妖棍紧了又紧。
彭岳忽然觉得鼻头发痒,抬手想揉揉鼻头,却不想手指间却抓到一根光滑的柔软之物,而这根软物的一端却是插入了自己鼻腔之中,正不断的往里钻。彭岳大惊,睡意全无,灶台中的火焰已经熄灭,屋里一片漆黑无法瞧清任何东西,而身边的草头哥似乎已经睡熟,一动也不动。
彭岳想将手中的软物掐断,可软物却极有韧性,无法将其掐断,反而往里面钻得更厉害,即将钻入咽喉之中。彭岳忍着呕吐之感,用尽全力狠命将这软物往外拉出,被拉出的软物如若一条活过来的小蛇,在手掌之中不断扭动,执着地想继续钻回彭岳的鼻中。
“这是什么鬼玩意?”彭岳被吓得不轻,举起伏妖棍将那根软物砸断,然后起身下床往灶台处摸去,想点燃木柴瞧个究竟。但脚刚刚触地,一根粗壮的绳索便缠上他的脚踝,绳索巨力传来,将彭岳拉倒在地,继而将他倒提而起。好在彭岳反应不慢,一扭腰伏妖棍便挥了过去,将那绳索砸断。但刚刚脱困,又是一根绳索缠绕上另一只脚,还未等那绳索发力,彭岳便又是一棍将其砸断。
而此时,四面皆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更多的绳索向彭岳所在处伸来。可是眼前一片漆黑哪能瞧清身周的情形?彭岳狠狠一咬牙,凭着感觉猛的往灶台方向跃去,一边将手中的伏妖棍在身前胡乱挥舞着,这一通乱舞也不知打碎了多少东西。
只听“劈啪”几声脆响,彭岳竟无意间砸穿了房屋的墙壁,穿墙而出,不过却是立身不稳,一路翻滚而出,及其狼狈。
那墙壁主要是木头糊上黄泥所建,此时遍地都是碎木,彭岳恰好抓到一块碎木,也不待翻身起来,半躺在地上便在木块上迅速刻画上符咒,将其抛了出去,大喝一声:“爆1
还在半空中的木块应声爆出一片火焰,四散的火星将周遭一切全部点亮,但那点点星火眨眼便逝。也就在这眨眼间,彭岳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吓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彭岳看见无数根手臂粗细的根须从天而降,由屋顶钻入自己之前所在的房屋,数根木须正从被自己砸破的墙壁处涌出来,被火光照到又迅速缩了回去,似乎极为畏惧火焰,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原来之前缠住自己的绳索竟然是这些根须,莫非这些根须是从山顶那棵巨树生出来的么?那岂不是这巨树也成树妖了?
随着眼前的火焰消失,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彭岳有心想逃,但草头哥还在屋里,岂能扔下他不管?可这屋里到处都是根须,自己又怎能将人救出来?
彭岳无比焦急,又扔出一个木块在空中引爆,火焰将那伸过来的根须再次惊退。彭岳则趁着眼能视物的时机,从地上捡起几块碎木,赶紧绕道屋子的另一侧,估摸着来到屋内床榻处的位置,隔着一道墙壁大声呼喊!
“烂草头,快醒醒……”
连着呼喊数声,但屋内却无人应答,但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猛然大作,似乎所有的根须向着彭岳所在处涌过来。
彭岳再次扔出一块碎木并引爆,果不其然,无数根须从房屋的孔隙中延伸而出,而屋顶蔓延开来的根须犹如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向彭岳当头罩下,吓得彭岳小脸惨白,若被这巨网罩住那还了得?
彭岳慌忙施展巽步远远逃开。
“烂草头,不是我不救你,我是没法救你!你……你自求多福吧……”救不了草头哥,彭岳心中着实懊恼,但自己对付这些根须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先保住自己。
彭岳边逃边扔出碎木引爆,以此照亮前方漆黑的路面。那些根须却是紧随其后,追着彭岳不放。
很快,彭岳手中的碎木便已经扔得差不多,再往前方扔出一块碎木之后,只剩下最后一块在手中。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动静,也不知有多少根须围绕前来。
彭岳心念疾转,如此漆黑的地方并无照明之物,就这么逃下去迟早被那些根须追上,此时他已经来到另一处房屋前,就着碎木爆出的火光瞧见这房屋颇为眼熟,似乎白天查探过这处房屋。
瞧着这空屋,彭岳心头一动,当即心生一计,心下暗道:“这怪树怕火,那便这般做了1于是身形一转,直往空屋奔去,迅速来到房屋之前,彭岳将手中最后一块碎木抛向屋顶,房屋的屋顶乃干枯的茅草所铺,那碎木便落在那些茅草之间。
与此同时,彭岳大喝一声:“燃1
碎木应声燃起火焰,并将周围的茅草点燃,眨眼间便燃起好大一片火焰。
但彭岳嫌火小,又窜进屋内,在房屋内的墙壁,床榻,桌椅等,只要能引燃的地方皆刻上火符并施咒点燃。
整个房屋被火焰包裹,火光照亮了半个村子,席卷而来的热浪将彭岳的头发炙烤得微微卷曲,也将围绕前来的根须惊退。
直到此时,彭岳才完全瞧清那些根须的模样,根须有粗有细,粗如胳膊,细如毛发,皆为血红色,互相纠缠蠕动如若翻涌的蛆虫,令人瞧之欲吐。更多的根须从夜空垂下,在空中不断蠕动着,显得极为狰狞,令彭岳毛骨悚然。
根须甚为畏惧火焰,不断往后蠕动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之中。彭岳便呆在火屋不远处,虽然被火焰炙烤得难受,但暂时是安全了!他心知这些根须虽一时退却,但只要火焰熄灭,立马会卷土重来。
彭岳抬眼瞧了瞧不远处的另一座房屋,心道:“这里到处都是空屋,那我便挨着放火,只要熬到天亮便逃离此处!但怪异的是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何村中如此死寂,白天所见的那些人为何不出来查看?莫非也是这怪树的原因?”
熊熊燃烧的火焰只烧了大半个时辰便开始缓缓熄灭,被火光照耀的范围渐渐缩小,那些根须亦随之往前方逼近,只待火焰熄灭便会翻涌上前将那猎物缠绕祝
还未等到那火焰熄灭,又是一道火焰冲天而起,相隔不远的那座房屋被引燃,刺目的火光再次将那些根须惊退……
一夜过去,天色渐渐明亮,虽然山脚下依旧一片黑暗,但漫长的一夜总算是熬过!
当天空破晓的那一刹那,那些血色根须总算退去,缩回山顶巨树的树枝之中。
不过村中却是滚滚浓烟,十多处的房屋烧成一片废墟,阵阵余烟从未烧尽的废墟中冒出。在一处烧得正旺的房屋前,彭岳盘膝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脸颊竟然睡着了。
整个夜晚疲于奔命,早已将彭岳的精力耗尽,将身后的房屋点燃后,竟熬不住身心疲惫睡着了。不过幸好那些作祟的根须已经退去,否则待身后的火焰熄灭,便是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