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那什么浩然什么剑帖的,拿给我看看,让我开开眼界。这可是浩然古境的前辈所撰写的,定不平凡。”
小道上,三骑狂奔,萧温的声音响起。
苏一川毫不客气地拒绝道:“这是玄都观代为保管的东西,连玄都观都不一定有资格翻阅,我们只答应了帮忙拿回来,可没说允许我们翻看。”
连朱贺都有些讶异:“小师弟,你就一点想看的想法也没有?这可是出自浩然古境的前辈之手。”
连他这个做大师兄的,都忍不住生起了翻阅的念头。
谁知苏一川眼神戏谑,笑容古怪地问道:“真想看?”
萧温与朱贺二人齐齐说是。
“吁……”
三人勒绳停马,任马匹自己往前缓慢前行。
“拿去。”
苏一川摸出一个灰色薄本,估摸着摊开也就十来页的厚度,甩手飞给萧温,后者小心谨慎地接住。
“悠着点啊小师弟。”萧温险些骂出脏话,这可是浩然夫子的东西,怎就不知道尊敬。
萧温打开《剑意帖》,朱贺也凑了上来,二人眼睛睁得圆圆的,死死盯着一动不动。
纸色泛黄,带着极为淡薄的香气,字迹笔法至瘦,侧锋外露。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开篇便是气势恢弘地以儒家浩然正气为言引,一字一句,与刚正遒劲的笔法正两相适宜,即使是粗通文墨的朱贺心中也顿生万千豪气。
“圣人之道,无有不备。众人之道,如江河淮济,山川陵谷,草木昆虫,各尽其量而已。”
翻阅大半,内容无非就是浩然夫子的一些随心感悟,大差不差,都脱离不了王浩然对于“修身”一事的见解看法。
“君子静心,君子慎独,福祸自取。若行有不得,当反求诸己,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直到看完最后一句一灯传至万灯皆明,萧温二人虽嚼不透其中气象与颠簸不破的道理,但都为之莫名震撼。只是……
“小师弟,这东西是浩然夫子写的,名字还叫《剑意帖》,怎么这上卷连一招一式都不曾记载,连半分剑道精髓都没有提及啊?”
“诶……二位师兄,这上卷名为《修身》,又不是叫什么剑什么招,说不定剑道感悟都在下卷《平天下》上面呢?”
苏一川双手一摊,耸耸肩膀,随后打趣道:“可别说我不给你们看,喏,这不是看了也等于白看么?”
苏一川哈哈大笑。
萧温二人心中郁闷无比,还以为里面内容是绝世剑术呢,谁曾想尽是些枯燥文字。若换作平常,朱贺不好说,萧温肯定会好好拜读拜读此等大作,只是期望过大,心中落空后也没了心思。
“拿走拿走。”萧温没好气道。
刚将薄本递至半空,凭空掀起一阵流风,突兀出现一股巨大吸力。
本就没用多少力气握着的半卷《剑意帖》直接从萧温手里脱手而出。
还好就在边上的苏一川眼疾手快,起身一脚蹬在马鞍上,飞身一扑,将薄本死死抓住落地翻身,眼神不善地盯着后方。
“阿弥陀佛。”
一道黑袍人影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三人视线中,一步一步踩在落叶上嘎吱嘎吱作响。
“三位施主,可否将手中之物还给贫僧?”
“还你?”苏一川冷笑。
“阁下莫要颠倒黑白,我们才是正要将剑意帖物归原主。”
黑袍人影取下高帽,露出一张戴着奇异面具的脸庞,丝发里参杂有一些白发,想来不会年轻。
“玄都观能找来你们三位追回剑意帖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只是我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整个西景哪个地方能培养出这么年轻的自在境高手。”
声音低沉沙哑。
“另外二位,年纪轻轻,亦是达到了宗师境,却也面生得很。”
黑袍男子声音故意带着几分惋惜之意:“唉,可惜了。西景江湖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些个惊艳后生,就要夭折了。”
苏一川眉头一皱,试探问道:“阁下为佛门中人,要犯杀生戒?”
哪知黑袍人一阵狂笑,笑声肆意。
“守戒无用,成甚么佛?杀生为救生,亦是修持。”
“一派胡言。”萧温咬牙。
“譬如败在你们手上的黄敬锋两人,已被我送入轮回去了,至于那顾婷婷,与死无异。”
苏一川听黑袍男子所言,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紧盯着黑袍男子,一字一顿地问道:
“狂禅中人?”
黑袍男子身体肉眼可见地震动了一下,声音略显惊讶:“你小子是何人?居然能猜出贫僧来历,年轻一辈应当没几人听说过我们才是。”
狂禅?
萧温与朱贺一愣,这又是什么东西?
“狂禅中人,原本也都出身佛家,因为各种原因聚集一处。自诩佛门,背地里却干些破戒杀生、肆意妄为的勾当。”
苏一川言语里都有些厌恶。
“小施主,这你可说错了。我们可不是背地里做事,我等做事从不藏着掖着。破戒?破什么戒?我们自有自的戒律。”
“哼。”苏一川冷笑。
“算了,与各位小施主聊这些作甚。”黑袍男子,应该说是黑袍秃驴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
“不废话了,东西给我,你们走。”
苏一川腰间闻春秋乍然出鞘,剑尖冷冷指向黑袍僧人。
“我既然知道你们,必然也听说过你们的行事风格,老和尚,你这套就不必对我们使了。”
黑袍僧人点点头,语气甚至能让人想象出面具背后的狰狞面容。
“说得不错,许久不曾杀人了,当真是手痒痒。”
朱贺萧温齐齐出剑。
苏一川面色亦是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