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奥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书的莫寒，明媚的脸颊多了一丝微红。
他仔细翻动着一本书的目录，很快找到了自己预想的内容：
天球（celestialsphere），是在天文学和导航上想出的一个与地球同球心，并有相同的自转轴，半径无限大的球。天空中所有的物体都可以当成投影在天球上的物件。地球的赤道和地理极点投射到天球上，就是天球赤道和天极。
“所以从宏观宇宙的尺度上来说，在地球上任何一点去观测星空，所有星座的目视距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吴奥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不禁打了个寒战——果然人类的星空就像是投影。
就像是投影。
投影。
“是谁做的呢？”吴奥有些轻微颤抖的喃喃自语
“怎么啦？”莫寒看着有些魔怔的吴奥，关切的问。
“你相信有造物主吗？”吴奥没有抬头，脱口而出。
莫寒顿了一下：“相信，不仅如此，我还相信决定论呢，咱们的世界一定不是偶然的。”
吴奥一把握住了莫寒柔软的双手，抬头与她相望，眼里竟泛着泪花。好像多年以来濒临崩溃的精神和无处安放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寄托与慰藉。
自幼时母亲突然过世起，吴奥就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他突然觉得一切事物都如此单一却又都无法理解，他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拉着年轻的母亲的手，醒来时泪湿了枕头却无法挽留。一开始每每梦见，年幼的吴奥都是那样的痛彻心扉，后来他发现，不同于他了解到的其他人普遍的梦境，他的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切——色彩、声音、妈妈的脸、掌心的温度和触碰感。好像妈妈从来都在自己身边，只是在梦里母子方可见面而已。他从最初的怅然若失到渐渐释然，他开始无比的相信，自己所生活的这个除梦里之外的世界，一定也不是那么可以“理解”的。
莫寒把吴奥的脑袋埋进自己肩头，拿出手机搜索后，很快找到了一段很老的采访视频，她拍了拍吴奥的背道：“给你看这个。”
时间戳显示是在大约二十年前，画面中红色的幕布下，一位老者左手捻着讲稿，坐在米黄色的沙发椅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对着右手边的话筒缓慢又清晰的说道。
“如果你问我有没有上帝？那么，如果你所谓的上帝是一个人形状的，那我想没有；但如果你问我有没有一个造物者，那我想是有的。因为整个世界的结构，它不是偶然的。好比你看这个麦克斯韦方程它妙不可言，这个东西它不可能是偶然的，偶然并不能搞出来这么妙的东西就像是我手边这个器械中最简单的麦克风，它也不是偶然的。”
吴奥一下子认出来这是杨振宁院士，按照视频发布时间上显示，那时他已经99岁高龄了。早在自己上初中时就对杨振宁先生十分崇敬，作为华人首位诺奖得主，杨先生与李政道先生提出了让世人惊叹了不已的宇称不守恒法则，并在上个世纪中后叶完成了对物理学诸多基本定理的重新规划与统一，迄今为止基础物理学四大基本力在其引导之下统一了其三。而在牛顿、爱因斯坦、麦克斯韦杨老之后直到目前为止，物理学界并没有出现下一位划时代意义的基础理论巨匠。换句话说，在接近百年的时间里，现代物理学前沿理论并没有进一步的实质性发展。这不禁让包括吴奥在内，所有了解基础物理学的人感到一片迷茫和对认知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一种深深的乏力感。这条视频播放完后，吴奥陷入了沉默。
莫寒耐心地说：“怎么样，这下是不是觉得能想通一些问题了？你看，连杨老这样伟大的物理学元老级人物，终其一生都觉得自己还搞不明白世界规律的很小一部分，咱们在十六岁的年纪又怎么能够轻易‘知晓天命’呢？”
“那咱们从小就学习的物种起源，进化论，生物学，物理学，都是”
“嗯，都只是暂时的‘真理’，”莫寒打断道：“如果有一天科学上能够打破某种对科学法则的自我限制，或许就能够迎来下一次科技爆炸，或者说，迎来下一位爱因斯坦和杨老这样的人。”
“谢谢你，莫寒，你是我的救星。”
“那我可算是还了你人情啦！”莫寒挑了挑眉，得意的笑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莫寒有些惊异的看着吴奥，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她笑着点头：“当然，eareloversno！”此刻的莫寒再度满目星辰，眼角闪烁着动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