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17日星期四6:00分。阴历四月十七,辛卯时,冲鸡,煞西。
宋琦在绳子上睡得很舒服,一觉睡到早上六点。
宋琦睁眼下“床”,齐排长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
“宋琦,你睡觉还能翻身呢?”齐排长笑着说,“我去洗脸刷牙的时候你仰面朝天,回来你又成侧卧着睡了。你没感官,翻身也不掉下来?”
“我翻身时已经醒了。齐排长,你五点快半呼噜一停我就醒了。”宋琦笑笑,高高跃起一手单指勾住膨胀栓的环,一手解开绳子,“只是好几天没睡绳了,懒‘床’又多睡了半小时。”
“哈哈。敢情我把你吵醒了。”齐排长笑说。
“齐排长,你今天得去学校吧?”宋琦没解床头柜一头的绳扣,把手里的绳头的盘了盘,靠墙垂放。
“是啊,我跟窦组长讲好的,单日子上班、双日子休息。今十七号,得去一中上班。”齐排长说。
“我去洗把脸,咱一起跑着去,路上正好吃点饭。”宋琦说完便去洗漱间洗脸刷牙。
齐排长将被子叠整齐,压在枕头下。
不一会儿,宋琦出来,在柜中行李包里取了件带两屁股兜的运动服穿上,将手表、电话、郑都督给的那张银行卡和刘校长给的一些钱,统统塞进兜里。
宋琦来西州才知道,刘宏校长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西州,大夏、西州以及南国发行的钱币,都通用。
昨晚在土杂店,有个人三块钱买了双胶鞋,居然拿出大夏、西州和南国各一块钱付的帐。
与齐排长出门时,宋琦又将房卡拔出来塞进兜。
大厅的女服务员、男服务生们都在忙碌着打扫卫生。宋琦和齐排长没坐电梯,从六楼步梯跑了下来,几个服务员见到,忙向二人鞠躬道早安。
“你们忙。”宋琦摆摆手,和齐排长跑了出去。
出了亿帅,二人沿着西平大道向东慢跑着。
“现在有几度?”清冷的微风拂面,宋琦问。
“六度。”齐排长翻看了下腕上的电子表。
“金都的夏天气候这么凉爽,避暑胜地啊!”宋琦大赞。
“金都一年无四季,而一天有四季。”齐排长笑着转了话题:“亿帅国际的服务员拿你都当国家元首对待了。”
“我也没办法啊。”宋琦说完换了话题,“你和马海三怎么交接车?”
“每天早上七点前,轮他开,我把车停到他家店门口;轮我开,他把车停到学校门口。”齐排长答。
“那油呢?”宋琦问。
“交车的时候,都把油加满。”齐排长答。
“那么麻烦,想开,你咋不自己租辆车呢?”宋琦又问。
“你以为我想开出租?”齐排长笑了,“是‘上面’的意思。”
“又是‘上面’。”宋琦发句牢骚,趁机又问,“马海三不是刚结婚吗,怎么想起来跑车了?”
“这小子不正干,原本他是市酸奶厂的司机,每天上午开车送货,下午休息,干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刚结婚就不干了。挂名单位,两不找。”齐排长直摇头,“后来干这干那,干啥啥不成。这两天我在亿帅等你,没开车。他连开几天,跟我说又不想开出租了,想干别的了又。”
“他家店生意挺好,他应该不缺钱吧?”宋琦问。
“钱谁嫌多啊?”齐排长笑说。
“你见过他媳妇没?”宋琦不经意地问。
“见过两次。马海山长得不咋样,大他一岁的媳妇百灵可真好看,很画里的美人似的。”齐排长加快脚步,“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女人里面,就属百灵漂亮了。”
“比嫂子还漂亮?”宋琦笑问。
“你嫂子也就一般人,拿不上台面。”齐排长嘿嘿笑笑。
“那跟窦组长比呢?”宋琦调侃道。
“那不是一个类型。”齐排长放缓脚步,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百灵初为人妇,是略带羞涩的青春之美;媚媚是成熟女人的妖娆之美。这些你个毛孩子还不懂。”
“哈哈。”宋琦笑了。
时间尚早,二人在西平大道与纬四路路口拐了弯,在齐排长带领下,七拐八绕来到十字街。
二人穿过北大街来到八角塔旁时,东小巷口的马记羊肠面馆里走出一位穿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女孩。
“漂亮吧?”齐排长两眼放光。
段樱红!宋琦正要转身回避,齐排长的一声“百灵”已喊住准备跑向南大街的女孩。
“林老师,又这么巧?”跑到近前的段樱红微笑着,仍端着跑步的架势原地踏步。
段樱红个子挺高,身材微丰,黑发披肩,肤色亮白。鹅蛋脸,平缓舒和的细眉,黑白分明的杏眼,直挺秀美的鼻子,如涂口红的樱唇,唇角笑起来微微上扬,甜美可人。
“每天都这么巧。我来你家吃早饭,正好你出去跑步。”齐排长笑着做介绍,“他是齐白,我们一中的学生。这位是段樱红,闺名百灵,小马,马海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