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妈,您看这样好不好?”芙蓉开口,化解了尴尬。“姚舞家不一定有好纸和好笔,我去把姚舞叫来,在您这儿让宋琦写,您来点评。”
三妈略一沉思,说:“好。去吧。”
“走,宋琦,你带我去。”芙蓉招呼宋琦一起。
“阿姨,我们去了。”针毡上坐的宋琦迫不及待了。
“拿一个十五岁的雏儿跟八十多的老妖精去比,确实难为你了。别介意埃”三妈的声音太美,让人无法心存芥蒂。
……
宋琦带着芙蓉去姚舞家的路上,宋琦问:“你三妈多大?”
“三十二”芙蓉答,“看着不像吧?”
“三十二?我以为二十二呢。”宋琦单手扶把,一只手到车座边握住芙蓉的手背,“别扶车座,小心弹簧夹住手。扶我呗。”
“有人。”芙蓉反手握住宋琦的手。
“哪儿有人。”宋琦把芙蓉的手拉到自己肚子前,强行让她搂自己。“对了,三妈在哪儿上班?”
刚巧,一路上几个路灯忽明忽暗,最后灭了。芙蓉索性两只手环抱住宋琦,脸贴在他后背回答:“市文史馆。”
“她真不会写毛笔字?”宋琦抚摸着芙蓉的手背问。
“你咋都看出来了?”芙蓉幽幽地说,“三妈家虽是书香门第,却非常重男轻女。家族男孩子可以练书法、画画、治英吟诗、做对等,女孩子什么都不许练,甚至吹拉弹唱也不许。”
“唉!前朝余念,疾重难返。”宋琦哀叹。
“三妈说她小时候也偷偷练过书法,但自感真不是那块料,于是便放弃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摸过毛笔之类的。但对有关书法的理论、典故门清。”芙蓉见快到灯火通明的所门口了,赶忙撤手,坐正身子。“你可得小心应付埃”
“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二单元门口,宋琦停车。
“你不上去?”芙蓉看着宋琦说,“他爸他妈吃完饭会出去散步,你上去不会有人审问你。”
“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开始答应去姚舞家写字,就不在危墙下了?”
“能立一面墙,就别立两面墙下了。”宋琦笑了,“我最怕见长辈。你快上去吧。”
“好。”芙蓉轻快地上了楼。
不多时,姚舞和芙蓉联袂出现在宋琦面前。
“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好东西,你倒不上去。”姚舞见宋琦就抱怨。
“什么好东西?”宋琦问。
“一杯陈年自来水。”说笑的姚舞见芙蓉侧坐到宋琦车后,“氨的一声,笑容尽失。
“又怎么了?”芙蓉跳下车,拉住转身要回去的姚舞。
“咋了?”宋琦急问。
“钥匙忘带了。芙蓉,刚才你给我饭票,我往放抽屉里时,钥匙是不是顺手放桌上了?”姚舞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衣兜、裤兜掏了个遍,也没翻出钥匙。
“我不记得了。你爸妈没回来,你上去也进不了门。”芙蓉笑了,“走吧,先去我家吧。”
“只得这样了。”姚舞拉着芙蓉一起走。
“芙蓉,你坐前面。”宋琦将车倾斜一点儿,坐在车座上,左脚支地,右脚蹬在车蹬上,右手扶稳车把,左手去拉芙蓉。
“你带俺俩?”芙蓉边问边把手搭在宋琦手上,侧身坐到大梁上。
“姚舞,上来。”宋琦摆正车,蹬了半圈,车缓慢前行。
“我上了埃”姚舞说着跨坐到车后衣架上。
车微颤一下,继而骑驶平稳起来。
这时一车三人已来到刚才路灯灭掉的那段路,宋琦怕芙蓉被把心两个前后车闸的闸件夹到,轻声提醒道,“小心别夹着胳膊。”
说话间,两只手臂从宋琦的两肋小心奕奕地环行,慢慢地抱住了宋琦。
“怎么了?”芙蓉扭头问。
两条蛇臂游走的同时,芙蓉的左肩已贴上宋琦的胸膛。
“没什么。”宋琦答。
“紧张了?”芙蓉问。
“有点儿。”宋琦笑。
……
“三伯母,晚上好。”姚舞向芙蓉三妈问安。
“小舞,你又胖了。”三妈笑着拉起姚舞的胖手。“来,小蓉、宋琦,去书房写。”
四人鱼贯进入不大的书房。
三妈的书房对应楼下应该是芙蓉爸爸和二妈的卧室。
一张黄花梨的长案几、一架双开门红木书柜、一把榆木书房椅。三样家具是书房的主要陈设。
椅座上铺淡黄色的圆薄垫。
书柜中满是前朝的线装书。
案几上除打开的前朝学士文房四宝外,还有几张泛黄的竹纸和一个直径半尺、高约三寸的墨绿色圆水盂。
孤零地呆在窗台一角的是一盆拳头的菖蒲,与门口高脚花盆里孤傲的兰花,为书房增添了些许生机。
“对了,还有个笔格。”三妈。说着打开书柜下部的柜子,取出一个笔格摆到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