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泥坯房内,陈平平躺在硬邦邦的草堆上,身边还躺着几个打着呼噜声的护卫队队员。
外边还能听见微弱的哭丧声。
“这群人哭个丧怎么这么久?”
赵何及其护卫队进入了这个小村庄。
这个地看起来有些小,但里边的人却是很多。
虽然有田地,还有一些河流,但陈平平总觉得怪怪的。
这估计养不活这些人吧。
护卫队的队长和这个村的村长说了半天,又掏出了少许银子,然后这人就分出四个住处给他们住。
听队长说,这几个屋子的人都死了,在打猎的时候被山里的白色大虫给吃去了。
这也是这些村里人同意他们暂时借宿在这的原因之一。
屋外一群头戴白巾的人围着一个大棺材,在那哭着。
直到一名戴着白头巾的老者走了过去,人群纷纷给他让路。
等老者走过,刚才的间隙立马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
一群群男人跟在老者的背后,目光崇敬地看着老者。
那老者面目枯槁,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但是走起路来,稳稳当当,宛如一个中年人,相当矛盾。
老者两个手腕相靠,而后双手张开,对着那棺材,好像是在上贡品般。
可是哪里会有人给死人做出这般动作。
周围的人闭着气,两眼睁大地看着这种场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老者仍然保持不动,但是那副棺材却动了。
一张干枯手掌伸了出来。
“气生万物,万物皆为气。”
队伍里的老道人对着赵何说道。
而赵何一脸兴奋地听着老道人讲述着这些有关“气”的事情。
“侯爷先前没听说过吗?”
老道人感觉喉咙有些渴了,拿起一碗水便喝。
那清澈的水面开始晃动,映照出老道人那有些皱纹的小脸。
赵何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没落。
“朕不,本侯在宫里呆着时,只知天下大概是怎样的,可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
老道人摸了摸下巴的白胡须。
“侯爷,宫里相当无聊吧?”
“嗯,那每日服侍我起居的侍女;不同厨子做出的吃食;还有那众多文武百官的上奏,让我感到枯燥。”
“都会感到无聊的。”
老道人抬起头,像是回忆般。
“道长为什么要帮我呢,要知道”
赵何的话还没说完,老道人突然捂住他的嘴。
“嘘”
老道人在赵何疑惑的目光中闭上眼。
“有东西来了。”
随着老道人的食指指出,房子中唯一的一个纸窗炸裂,残缺的纸窗后,是一张毫无生机的脸。
“僵毛!”
老道人拉着赵何退后,等靠到冰冷的墙壁后,老道人左手朝着墙壁一砸。
“轰隆”
泥巴和砖头做的墙壁应声而倒。
“找李头领,快去!”
赵何慌不择路地逃向其他护卫队成员休息的地方。
突然,一把镰刀横在赵何的面前。
赵何抬起头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凶狠的脸庞,有老有少。
现在他们头上还带着白色头巾。
“别别杀我我是安平候”
“噗”
一颗人头落地,脸上的表情仍然停留着生前时的模样。
“刺啦!”
赵何的脸上被一团红色沾满了。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身边开始传来铁器的碰撞声,和惨叫声。
空气中立刻充满了血腥味,这味道过于刺鼻。
赵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等他颤抖着手用袍子擦完脸后,发现眼前站着个满脸刀疤与血迹的大汉。
那模样宛如厉鬼。
“大人,没事吧?”
陈平平单手拿着染血的刀,关心地问着赵何。
“无无事!”
陈平平的出现好像一个信号,护卫队的其他人都出现在不远处。
他们的脸上带着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他们手上的武器都有少许红色,虽然身上有伤,但不多,对付一群只会拿锄头的敌人,还是可以对付的。
“快去,快去救道长!”
赵何激动地用手指着他刚才逃来的方向。
“老毛,二傻,你们两个带着侯爷和其他人去看好马,等着我们。”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和一个瘦弱的男子拉着赵何直接走了。
增强战斗人员的水平,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这头领他干的不错啊,陈平平想道。
“你,跟我来!”
李头领对着陈平平命令道。
陈平平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背后,前去赵何刚才指的地方。
一路上有不少人发了疯似的阻拦陈平平和李头领二人,不过都被他们解决了。
一颗头颅落地,陈平平能感觉到失去左手后,自己的挥刀的负荷高了不少。
“直接斩杀效率太低了,太危险了,每人一刀足矣。”
李头领见陈平平有些不支,出声提醒道。
陈平平听从了李头领的意见。
效率的确高了不少。
等到李头领带着陈平平赶到目的地,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破碎的小平房,与少许干涸的血液。
“走,先走再说!”
李头领面目凝重地说道。
就在陈平平要动时,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着兵器间牙酸的碰撞声,陈平平用刀挡住了一个带着绳子的箭矢。
这东西他见过,是白天杀害矮个男人所用的兵器。
躲闪间,陈平平左腿被箭矢刺中,接着一股力量从绳子的另外一段传来。
陈平平摔在了地上,而且正在被拖着。
刚好有一只箭矢从他的脸颊旁划过,留下一条血线,有力地插入土地上,溅起尘土。
陈平平舔了下滑落到嘴角的液体,那味道,有一丝甘甜。
他原本是不想生气的,奈何总是有人在他这个该死的旅途中插上一脚。
他已经受够了。
心里一横,将刀插入裤裆之间,在幸运的眷顾下,他成功地通过借助阻挡物,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那股力量看到陈平平站了起来,力量又大了几分。
陈平平单脚立足,咬着牙将箭矢拔了出来。
随着箭矢的脱落,几块肉也跟着飞出。
此时的陈平平双目圆睁,使出吃奶的劲将绳索往他这一拉,几道人影被拖了出来。
耳边又袭来几道破空声,数量众多的箭矢连着绳子朝着陈平平飞来。
李头领呢?陈平平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陈平平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而后迅速起身,用仅存的一只手抓着刚才拔出的箭矢用力一抛。
箭矢精准地落在先前跌倒的一个倒霉蛋的胸膛上,穿膛而过,那上面附着了他的煞气。
那人身边的敌人看见陈平平提着长刀单脚跳着朝着这冲来,连忙爬起逃跑。
陈平平感受着身后强烈的杀意,将那倒霉蛋抓起,背在自己身上。
“咳咳咳”
身后的倒霉蛋嘴里不断咳嗽着,有东西落在了陈平平的肩膀上。
“兄弟多谢”
陈平平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这是把他认错了。
“家里存三两拖”
断断续续的音节从倒霉蛋的口中吐出。
陈平平无心听这些话,拖着一只受伤的腿,在村子里乱转。
“嘘”
陈平平贴着一张墙壁,看着到处跑的贼人,心被提了起来。
在跑路期间,他顺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烂,缠在左腿上,在一具死尸上扒了他的粗衣,套在自己身上。
还有白色头巾,一个套在头上,一个遮住自己鼻梁附近的刀疤。
而后就地取材,将左腿上的血抹在脸上。
“这下安全了吧!”
陈平平捅了下身边的倒霉蛋。
倒霉蛋没有回应,只是歪了下头,倒在了土黄的地上。
陈平平看了眼他胸口的箭矢,随后将其拔了出来。
倒霉蛋胸口附近已经染红了。
“害!”
陈平平将自己的长刀收入刀鞘,然后用先前撕扯下的碎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在上面撒上了灰尘。
“锄头!”
陈平平看到倒霉蛋倒下的方向放着一个长长的锄头。
将锄头跟长刀绑在一起,然后再从死去的倒霉蛋身上撕下几块布料,再次缠绕。
一切都做好后,陈平平看了眼自己的作品,感觉还蛮像锄头的,就是粗了点。
而后他背起倒霉蛋,等到又一波人从这经过时,跟在队伍的末尾处。
队伍里受伤的,断了手的很多,不少人扶着伤员前进。
而陈平平混在其中,没有人对此怀疑。